盛兴二十一年冬,谋朝篡位的老皇帝赵毅被百姓砸了七天的烂菜叶子,一复一的谩骂指责比凌迟千刀之苦更胜,连太医都没法再吊住他的最后一口气,一代君王最终死于市井,草席一卷扔到荒野,便成了野野狗的盘中餐。 朝中大臣们无一敢有异议。 另一边,谢玹带伤审讯天牢中一众罪臣,还有先前里羁押的可疑之人。 谁知这一审,还不曾查到温酒的去向,先掀起了列国滔天大浪。 南华西楚北漠还有周遭诸多小国,皆有牵扯其中。赵毅在位的这二十年,小人当道,拿着大晏朝廷的俸禄,收他国好处为之办事的人,亦不在少数,此番谢玹深入追查,一人牵扯十人,十人又牵扯百人,竟扯出涉案权贵无数。 谢玹在天牢夜审讯,不见天,青衣卫在天牢和皇之间来回奔走,将三公子的亲笔写下的消息送到谢珩手上。 谢小阎王一生令下,如数捉拿。 这场追究底的追查,足足延续了两个月,文武百官折其半,大晏朝堂地覆天翻。 再上朝时,偌大个议政殿都变得空空的,在场的朝臣大半都是这些年被昏聩无能的上司打,光做事不曾占过功劳刚刚被提拔上来的,另一小半是新晋的年轻官员。虽然现下各部被下狱的人都比还在位的多,但是个个都是做实事的,没了那些吃干饭在上头碍事,虽然每都有堆成山的公务要处理,还是个个都比先前身姿笔,神多了。 谢珩虽未登基,却已手握君王之权,上朝时也不多废话,听完众人进言,说完要做的事就退朝。 因此,年轻些的那些官员每每争着抢着先开口说事,极少数几个老大臣站在最前方,只因反应稍稍慢了一些,便没机会再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珩起身离去,懊恼不已。 众人都知道,谢珩忙着寻回他的心上人。 除了紧急军务和朝臣们处理不了的政务之外,旁的事一概后再说。 连继承皇位这样的大事,对谢小阎王来说,也没有找他的阿酒重要。 大臣们心里急啊,屡屡朝主上进言,谢珩一概置之不理。 众人只能请老郡公和贺兴邦去同谢老夫人商量。 老郡公对谢老夫人道:“我们这些老骨头能等到主上回朝已是老天爷开眼,原不该再奢求什么。可转眼一想,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总想着要看到主上登基,名正言顺的执掌大权,才能甘心合眼。” 谢老夫人这辈子见过不少风浪,可对这朝堂之事究竟是不敢沾手的,谢三夫人和谢玉成更是不敢随便接话。 “赵毅原本就是篡位的,四皇子赵帆死无全尸,前太子赵丰也没了,若是主上不坐这个位子,大晏岂不是要任他国宰割?”贺兴邦痛心疾首道:“如今的大晏积弱已久,本就被其他各国当做盘中餐,恨不得一拥而上,分而食之。若不是长宁江一战,谢小阎王横空出世,还不知道如今的大晏会是个什么景象。” 谢老夫人摇了摇头,叹道:“可现在东风他……” 她这话还说完,老郡公便已心领神会,“眼下主上虽是为了少夫人冲冠一怒整顿大晏朝堂,可这样做,何尝不是让大晏自此新生?朝中佞结,基腐朽,若非主上与谢大人这般决绝,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重振朝纲,我们这些老骨头还能不能活着看到天下海清河晏的那一天?!” 两个老臣句句发自肺腑,谢老夫人听得面发紧,“罢罢罢,老身便同两位一共进,去劝一劝东风,这成与不成……” “成!”老郡公十分肯定的说:“这次有老夫人出马,一定成!” 谢老夫人换侍女取来拐杖,便同老郡公一共乘马车进。 此时,正是旭东升之际,光落在屋檐与石板上,折出微微的光,晃得几个老人都有些眼花。 他们走路都有些踉跄,却不曾有些丝毫的停驻。 眼前是东升的太,新帝是大晏的希望。 而此刻,皇,议政殿偏殿。 谢玹带着一叠供状给谢珩,嗓音嘶哑道:“长兄,所有人、能问出来的消息都在这里了。” 三公子足足在天牢里待了两个月,越发的面白如纸,几乎不见血,连颈部的青筋也越发的明显。 谢珩一边接过去,一边同他道:“你先把案上的汤喝了。” 三公子站着没动。 谢珩翻看了好几页,每一行字都看的极其仔细,各国细作所做之事,一件比一件令人愤然。 可他一直没有看到自己最想知道的消息。 谢玹站在案前,哑声道:“没有阿酒的消息……所有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可就是、没有阿酒的消息!” 谢珩一愣,供状从手中落,洒了桌案。 他抬头看向三公子,琥珀眸里情绪无比复杂,却又异常坚定,“还有一个办法。” 饶是谢珩这般思虑周全的,此刻也不知道他说的法子是什么,不由得问道:“什么办法?” 谢珩一手翻开案上的供状,沉声道:“打!” 少年说:“管他是北漠南华还是其他各国,我一找不到阿酒,就打他们一,攻城略地,平山填海,直到阿酒回我身边为止!” 三公子眸微变,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长兄的意思,眼睛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谢珩拂袖,将数百张宣纸撒落在地,一字一句道:“不管是谁带走了我的阿酒,我都要让他把人送回来!”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