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料到自家阿娘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险些两眼一抹黑,直接栽到地上去。 但是容生还在边上站着,若是他真的就这么晕过去,只怕阿娘她们更不肯放他们走了。 谢万金只能强撑着朝谢二夫人笑道:“阿娘,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府中厢房那么多……”谢二夫人说着,忍不住心道:和你孤男寡女的住在一个别院里才不好呢。 四公子提着一口气,硬生生别出来一句,“一笑他害羞……” 一旁的容生眸微动,面如常。 谢二夫人等人纷纷看向了他,看了好一会儿,愣是没瞧出半分“害羞”来。 谢万金清了清嗓子,打算强词夺理一番,忽听得身侧的容生,嗓音微变道:“确实……有点。” 众人闻言,神情各异。 可他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谢二夫人自然也没有再强留的道理,只好开口嘱咐四公子,“那你先带一笑回别院去吧,得了空记得常回府来,良辰吉的事儿也要放在心上。” 谢万金心中有苦难言,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 谢老夫人又开口说了几句让他好好对容姑娘,经常把人带回家里坐坐的话。 四公子拉着容生一一应下。 等到谢二夫人想再度开口的时候,谢万金已然不敢再听。 他生怕自个儿撑不过今夜,连忙抢先道:“这天是真的已经很黑了,再不回去,都瞧不见路了,阿娘,您要说的孩儿都知道了,今个儿就先行告退,我来再回复聆听您的教诲成不成?” 他都把这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谢二夫人自然也不好再留他,挥了挥手,有些无奈道:“回吧回吧……” 她才刚开口,话都没说完。 谢万金拉着容生朝众人微微颔首,二话不说就离席而去。 这脚步要多快就有多快。 提着的灯盏的大富大贵几乎要急奔才能追上四公子的脚步。 谢二夫人坐在远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慨道:“这儿子有了媳妇真的就忘了娘,我多说几句,他都不愿意听了。” 谢玉成在一旁低声道:“夫人,你这哪是多说两句啊。” 分明是两百句都不止。 边上一众小辈都忍不住笑,小六小七直接笑出了声。 谢二夫人不由得瞪了谢玉成一眼,低声道:“就你数的最清楚!” 谢玉成呵呵一笑,也不顶嘴。 “好了好了。”谢老夫人笑道:“先前也不知是谁成天求神拜佛的想要一个儿媳妇,好不容易盼到万金把人带回来了,又担心他忘了娘。” “是是是,我求神拜佛求来的,我心里高兴着呢,就是吧……”谢二夫人自个儿也有点说不清心里的滋味。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就是那什么的。” 谢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一副我都懂的模样,和蔼道:“等 你抱上大胖孙子就好了。” 谢二夫人想了想,不由得喜笑颜开道:“母亲说的是。” 这两位长辈已然在期待着四世同堂。 温酒和谢珩以及三公子,还有夜离与谢琦等几个心知肚明的小辈,神情越发的微妙。 温文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起身道:“这天已晚,我就不打搅了,先行告辞。” 温酒闻言,紧跟着道:“我们也该回了。 ” 谢老夫人闻言,顿时面不舍。 虽然一家子人都在这帝京中,可自打行避暑回来之后,就各忙各的,少有聚的这么齐的时候。 正因为难得,所以从白里一直闲谈了到了天亮,老夫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倦意,这会子听众人说要走,难免有些舍不得。 但是老祖母这人又明事理的很,不能真的开口留这些大忙人,眼中的纷杂情绪一闪而过,缓缓起身道:“是该回去了,瞧我这一高兴啊,就忘了时辰。” “改得了空一定回来看祖母。”谢珩笑道:“只是明还有早朝,若是起晚了,那些言官又要吐沫横飞的吵上好几天。” 一旁的谢玹面微变,不由得看了自家长兄一眼。 这好好的同家中祖母说着话,话里话外怎么还怪起人来了? 三公子面上不动声,语调如常道:“改再回府陪祖母闲谈。” 连最忙的首辅大人都开口说话了。 谢老夫人忍不住笑道:“去吧,祖母知道你们都孝顺的很,都去吧。” 众人又陪着说了几句话,各自散了。 小六小七回了自个儿的院子,谢琦也同夜离一道回了住处。 温文原本是同温酒和谢珩还有谢玹一道出门的,只是他眼角余光一瞥,就瞧见首辅大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连忙道了一声“我还同人有约,先走了。” 少年话说的快,走也极快。 温酒还没来得及嘱咐他两句,温文就走的没影了。 一时间,便只剩下她和谢珩还有谢玹一道走着,后面的人侍女远远的跟着。 入了夜,谢府门前 依旧灯火通明。 长街纷扰,热闹非凡。 温酒伸了个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首辅大人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她抬头问谢珩,“你又怎么他了? ”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能让喜怒不形于的首辅大人把不高兴几个大字写在脸上还没法子做什么的,也只有谢珩一人了。 谢珩眼角微挑,含笑道:“我方才都同你在一处,何曾怎么过他?” 温酒有点不太相信,转身看向了谢玹。 三公子站在了原地,身后灯火微晃,芝兰玉树一般的玉人儿,微微皱眉道:“我没有吐沫横飞。” 温酒一下没听明白,“什么横飞?” 她身侧的谢珩却忽然笑了。 笑音清清朗朗的,在夜里格外的清晰可闻。 谢玹一听就更恼了,面无表情的重申道:“我不吵,也从不曾吐沫横飞。” 首辅大人一贯是举止优雅,从容有度,自然不可能朝陛下脸上唾沫,也从不曾在议政殿上像市井泼妇一般同人争吵。 自然了,也没人敢同他吵不是? 而且谢玹一贯都是直接摁着陛下当面谏言的,哪用得着吵吵? 这些温酒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谢玹一本正经的说这事,就莫名的有些好笑。 谢珩比她直接的多,笑意盈眸道:“又没人说你,谁不知道我们首辅大人是最端正有礼的人?” 谢玹面淡淡的,也不吭声。 温酒笑的眉眼弯弯的,小声同谢珩道:“你再多夸他两句,说些好听的。” 她已经把声音得极低, 不知怎么的,还是被谢玹听见了。 首辅大人面一僵,转身就走。 谢珩笑道:“阿玹!我还没说完,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谢玹头也不回。 谢珩回头看着温酒,摊了摊手无奈道:“你看,这回总不是我气他吧?” 温酒忍不住笑,顺势握住了他的手,往前走了 几步。 月光与门前灯火光落了两人身。 脚步缓缓,背影却被拉的长长的。 谢珩扶着阿酒上了马车,左右侍女连忙把车帘放了下来,车轮微动,朝着回的方向去。 一众侍女在后面的马车里随行而回。 这一处 车厢里,只有两人相依而坐。 外头是长街喧嚣,人来人往。 风吹车帘,温酒往外头看了一眼,便可见城繁华。 谢珩在她耳语低声问道:“还舍不得回去?” “也不是。”温酒笑了笑,“就是想去瞧瞧他们回去之后会如何?” 从前中嫔妃出一趟,不知道要费多少心力,但是那些个规矩对温酒来说基本形同虚设。 谢珩但凡有空,都会带她出走走。 回谢家也好,出城也罢,一个月总能走几趟,并不拘着她什么。 温酒觉得这样也还成,反倒是谢珩总觉得让她受了委屈一般。 她不过是朝外面多看了两眼。 陛下便以为她向往自由天地,心中定然又多了几分内疚。 温酒自然是不舍得他时常如此的,便含笑把话头往谢万金身上引,“容生这人脾气怪,从前瞧西楚那些个人怎么都不顺眼,却不知怎么的 ,对我们家四公子格外不同些……” 她心里也是真的奇怪。 谢珩握着她的手,不急不缓道:“先前有线人传信说容生失踪,这一转眼他就来了帝京,还成了容姑娘,同万金混在一处。” 他说着,微微勾,“想来先前早有打算,只是我也没想到,容生竟然能假扮成万金的心上人。” 这事若非亲眼所见,说出来谁能信? 温酒有些佩服四公子的胆量,忍不住道:“这事若是被三婶知道了,只怕有他受的。” “三婶怕是要打断他的腿。”谢珩都不用坏处想,也知道四公子定然要遭殃。 温酒不太敢想真闹起来是什么样,低声同谢珩道:“那你还是早些提醒提醒他,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实话同三婶说了,免得到时候没法收场。” 瞧谢二夫人今那急切劲儿,只怕没几就要做喜服定好良辰吉办喜事了。 谢珩低头,在她边轻轻吻了一下,含笑道:“娘娘有令,岂敢不从。” 温酒面微热,埋头窝在了他怀里,故作从容的低声道:“困了困了,我先眯一会儿。” 谢珩眸中笑意泛泛,抬手卷着阿酒一缕青丝把玩在指尖。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心下却不约而同想着: 谢万金和容生那人现如今到底是什么关系?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