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书朗及时叫停了两人的相争,他问:“你们最后一面是什么时候见的?” “很久了。”樊霄不走心的回复。 陆臻补充:“11月4,那天我是推了重要的通告去见的你,之前你一直在外地开会,好巧不巧偏要赶在我上工的时候回来,我为了见你损失很多钱,现在想想真是不值!” “在外地开会?”游书朗口中喃喃,思忖了片刻,他了一口烟,仰头吐了,看着弥漫在眼前的昭昭雾气,无奈轻笑了一下。 “你手机中,陆臻的备注名是什么?应该是lu吧?”游书朗与樊霄从s市开完研讨会回来,在机场,樊霄曾接过lu打来的电话,“当着我的面,接我前男友的电话很刺吗?” 樊霄叠着双腿,一直微微晃动的脚尖忽然绷直。他下意识的去翻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机被游书朗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陆臻,打一个电话给樊霄。” “好!” “书朗,你不信任我吗?”樊霄坐直身体,质问,“上次薛宝那件事你不信我,这次依旧如此,是我不值得被你信任,还是你捕风捉影,患了妄想症?” 游书朗跟樊霄分列两边,视线在空中相,一个沉,一个狠厉,无形地纠、撕扯着。他们曾经有过很多很多次对视,温柔的,热烈的,脉脉含情的,不过是在昨天,在刚刚,现在想来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陆臻的电话拨了过来,铃音和震动同时响起,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聚焦。 屏幕上跳跃出几个汉字——华国模特1。 游书朗:“……” 陆臻:“!!!” 静默的气氛中,樊霄缓缓起身蹲在了游书朗面前,仰头望着他,眸底有万分的悲凉:“知道我给你的备注是什么吗?” 他拿起游书朗的电话拨通了自己的号码,一瞬的盲音后,铃声响了起来,深邃的屏幕跳出了两个字。 光芒。 “游书朗,我不光,但我你,我将你当做我生命中能驱走黑暗的那束光芒,我将你当做我的救赎,我的信仰,可到头来,你却从未信过我!” “或许,你也从来没有过我,在我把你当做要一辈子相守的人时,你却一直在找我骗你的所谓‘实证’,并且做好了随时离开我的准备。” 樊霄眼中的光芒像碎了万片:“游书朗,我你,但我也累了,我受不了被自己的人一次次怀疑,一次次像犯人一样被审问。我想匍匐在你的脚下,但不想以罪人的身份,我们…分手吧。” 望着游书朗,樊霄一字一句如泣,而他的耳边回响的却是施力华调侃的声音。 “哄回来再狠狠地甩了?”一个月前,施力华曾经笑嘻嘻地问道,“你要怎么狠狠地甩了游书朗?告诉他你做的一切?让他知道你本没有喜过他?” 樊霄记得当时自己摇摇头:“游书朗那样心智强大的男人,在他知道你不曾过他时,就绝对不会再保留一点对你的。” “只有让他悔恨,让他难过,让他觉得他负了你,一个深他的人却因为他的原因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只有这样,他才会心软,才会一直念念不忘,一直活在忏悔中。” “这,才是狠狠地甩了他。” 此时的樊霄,已经拿回自己的手机,站起身。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游书朗,才艰难地迈开步子,向门口走去。 手搭上了门,樊霄却发现自己在颤抖,身体中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不想离开这间屋子,甚至眼角开始酸涩,有不明的体开始聚集,越来越多,越来越重,打算冲出眼眶,汹涌而。 应该高兴,快点高兴起来!樊霄你赢了!赢了那个傻瓜,那个菩萨,那个不理解苦难的善人,用“希望”劝人“坚强”的骗子! 快些高兴!求你了,开心吧樊霄!他一遍遍命令自己,指挥自己。 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扬起头,他试图回沉重的体,太狈了,在这个举动失败之前,樊霄推开了门。 “樊总。”游书朗换了称呼忽然出声,他从腔中漫出一声笑,弹了弹烟灰,语气有些凉:“戏太足了,多少有点过了。” 樊霄微微蹙眉,背过身,拭去泪水,才又看向游书朗:“书朗,你什么意思?” 游书朗声音轻轻寡寡,带着一点疲惫后的松懒:“我的意思是樊总是个好演员,但又不够那么好,刚才的话说得有点假,不足以打动评委和观众。” “书朗,你不是怪气的人,把话说明白。” 游书朗笑了一下,眉眼淡漠:“我确实不擅长怪气,那就直接点,樊总看一下你手机里的第一条信息。” 樊霄沉了一下,才划开屏幕,找到绿图标点了进去。横陈在第一条的是施力华的对话框,可是樊霄近期并没有联系过他。 轻轻一点,列目展开。目光一扫,樊霄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他骤然抬头看向游书朗的方向,发现男人也在凝视自己,眼神不再冰冷,而是聚了深深的…悲伤。 第63章 噩梦 搏击馆中,施力华被一拳打倒在地。 “不他妈玩了!”他气吁吁地用牙齿撕开拳击手套,抬起累得颤抖的双臂摘掉了头盔,甩了甩贴在额头上的发,“樊霄,你这是在报复!” 八角笼中的樊霄像一只困兽,几近力地靠在围栏上平复着急促的息。他的面难看极了,眼下浓重的乌青加重了从骨子里透出的冷。双拳相对一击,他再次直起脊背,沉声道:“再来。” 施力华明显一惊,猛然支起上身盘腿坐在擂台上:“樊霄,我就是在信息中多说了几句,你不至于把我往死里揍吧?”他委屈的嘟囔,“再说还是那个姓游用你的手机先给我发信息的,我他妈知道对面是谁啊?” 樊霄恨得只差磨刀:“人家只发了‘游书朗’三个字,你就把我卖得干干净净!施力华,游书朗已经把你的德摸透了!” 樊霄避无可避地想到了昨晚。沉郁的暮中,那扇门内,游书朗坐在一盏窄灯中,指间松松地夹着烟与自己对视。 世界忽然静得可怕,一切好似倏忽远去,樊霄的官中只剩下了那道目光,寒潭般的幽深,出难以名状的悲伤。 他紧紧握着手机,对话框中的那些文字像烙进了脑海里的似的,任凭他怎样驱赶,也挥之不去。 樊霄:游书朗。 施力华:?游书朗怎么了,说啊,怎么没头没尾的? 施力华:难道…你成功了?甩了他了?怎么甩的?达到你说的狠狠甩掉的效果了吗? 施力华:姓游的什么状态?发疯了吗?草,我还真想看看他发疯的样子,啧,你就不能当我面甩吗? 施力华:你用什么理由甩的他啊?对了,我觉得你有空得敲打敲打薛宝,那个傻,我怕他给你说漏了。 施力华:说话啊?怎么冒个头就不见了? 施力华:樊少真是越来越变态了,厌恶的人也能往上带,玩了草够了就甩,真是变态他妈给变态开门,变态到家了。哈哈哈哈今天新学的,好玩吧?出来了,给你开派对庆祝,不是,你倒是说句话啊?! “樊总,施公子可比你诚实多了。” 游书朗缓缓起身,一步步向玄关走去,他走一步樊霄就退一小步,待至近前,樊霄已经退到了玄关的角落。 “不好意思,私自动了你的手机。”游书朗的眸很淡,看人却没有薄情的觉,可如今那双浅淡的瞳眸中只剩了冷漠的自嘲,“密码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你在机场拖着行李箱不方便接陆臻电话那次。现在想想,你不是不方便接,而是觉得我替你接通电话,放在你的耳边,才特别刺是不是?当着我的面你约我的前男友出来吃饭,同时把我们两个人耍的团团转,足了你的独特的变态嗜好?” 樊霄再也端不住有成竹的姿态,紧贴在墙壁上,虚着声音:“…书朗,你听我解释。” 一点猩红明灭,游书朗了一口烟。苦淡的尼古丁在他的身体里游走了一圈,沾染了繁杂的情绪也变得沉重起来。 游书朗缓缓将烟雾吐在了樊霄的脸上,淡声道:“你解释,我听着。” 樊霄的口鼻猝不及防地撞入了辛辣的味道,丝丝落落的烟雾搅着他的思维,得如同一锅粥一样。 他张口结舌,想不出托词,施力华将他捶得太实太死,不给他一点翻盘的机会。 只能胡找了理由:“…施力华…胡说的,你知道他那个人……” 呵,游书朗冷笑一声:“也就是说,你让薛宝做局耍我;故意引陆臻让我们分手;和我在一起没有半分真心;狠狠甩掉我只是你的一个游戏,这些都是施力华胡说的?” 樊霄面如纸,五指紧扣,恨不得将掌中的手机捏碎!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游书朗骤然近一步,身体紧贴着樊霄,在极近的距离注视着他,冷声问,“樊霄,我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至于你这样恨我?” “你…”樊霄慌地避开了目光,向来巧舌如簧的他此时喉咙里像封了水泥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自认没做过一件伤害你的事情,事事想你在先,处处为你着想,到底是什么让你对我产生了这么大的恨意?” “不恨你。”樊霄摇头,“没有恨你。” “哦对了,施公子用的词儿是‘厌恶’。”游书朗凄然一笑,眼尾泛红,“厌恶。樊霄,你看我多傻啊,竟然还一直认为起码你是我的。我收回我刚刚的话,你确实是一个好演员,特别特别牛,对厌恶的人都能演出那么真的来。” “我没有,我不是…书朗,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樊霄彻底慌了,什么成败、输赢,游戏的结局,都不顾了,他只想寻回原来护着他、纵容他、着他的游书朗。 “不是假的,我你是真的,没有骗你。” 游书朗无声的大笑起来,他笑弯了,笑出了泪,笑得牙齿几乎都咬不住烟蒂,连一直愣在客厅中的陆臻都震惊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游书朗,也是第一次看到笑出来的悲伤。 “我?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缓缓收了笑,游书朗掀起锋利的眼皮直视面前人,“樊总这是没草够我?还是觉得甩我甩得不过瘾,还想将我哄回去,草够了重新甩?” “书朗………” 身后的门被人推开。 游书朗用指尖掐灭滚烫的烟蒂:“樊霄,我就当我这一年做了一个恶心的噩梦,今天终于梦醒了。从今往后,请你再别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再也别让我见到你。” “滚!” 樊霄被用力推出了门,室内暖黄的光线瞬间被切断收回,夜晚天凉,樊霄堕入了冰冷的寒意中…… 八角笼中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樊霄口疼痛,他低头看看心脏的位置,又去看地上坐着的施力华。 “再来!”他说。 第64章 游主任发飙? 游书朗在西城北胡同下了车,问了一个抄着袖子蹲在路边卖糖葫芦的大爷,才知道“雅音阁戏曲社”的位置。 胡同很瘦很长,走了三五分钟便听到了咿咿呀呀的戏腔。 推开雕龙刻凤的棕红对开实木门,挑开棉门帘子,优美婉转、圆润动听的妙音便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戏园子里的人不多,散客只有七八位。游书朗抬头望了望二楼的雅间儿,看到一个人正伸着脖子朝他招手。 拾级而上,游书朗挑开了雅间儿的珠玉帘子。叮叮咚咚的声音中伴着一句:来了,游主任。 古朴的四仙桌旁坐着一个男人。皮肤古铜,面貌普通,却因气质中了一份浪不羁,显得特别起来。 游书朗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客气道:“让樊二少久等了。” 饮茶听曲的人正是樊家老二樊余,他东倒西歪地靠在官帽椅上,笑嘻嘻的回道:“没有久等,游主任还提前了十分钟呢。”他看了看游书朗随手放在桌面上的冰糖葫芦,兴趣大增,“给我带的?” “路上随手买的,二少要是喜就尝尝。” 樊余也不客气,从塑料袋里拨出一串儿糖葫芦就往嘴里:“以前只在华国的电视剧里看过,还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冰糖皮子甜得他眯了眼,一口咬下去又被山楂酸的咧嘴。囫囵了一个,樊余连声赞叹好吃好吃。 “今天第一回听了京剧,又吃了糖葫芦,我说樊霄怎么不想回家呢?这里多好,地大物博,文化灿烂,最重要的还有美人相伴。”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