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湖回来,姜见月倒是难得起了心思,来到院子后的一个房间。 昏暗冷,即使是在夏也有种侵入骨髓的凉。 这里供奉着沉琢的牌位,一个小小的单用来由姜见月为沉琢祈福的房间,属于姜见月一个人的“祠堂”。 姜见月把一迭经书放到台子上,伸手往桌上一揩,细腻的一层灰。 小格子窗透过的光,照在地上,一片小小的亮地,像是一方突然掉入灰堆里的白手绢。姜见月从地上循着光束向上望到小窗。 这洒进来的一束光中,许多细小的微尘在浮动。 似蜉蝣于天地,但也许她们连蜉蝣都不是,蜉蝣尚且有生命,她们只是微尘,看似浮动着,其实全然身不由己。 她又看向影里沉琢的牌位,暗金的字体,龙飞凤舞,“亡夫沉琢”…… 见月神坦然,她拿起牌位,解下自己的帕子给他擦了擦。 “现在和你说话,还能听见吗?”她低垂着眼,抱着牌位像是颇为怜地抱着一条猫狗。 “真希望你在那边也过得好一点。”声音温柔缱绻,如同情人间的嚅嚅语。 见月站到那方“白帕子”上,低头看了看,怀中牌位上的金字在光下光溢彩,她笑着抬头看向格子窗,“想必困在这昏暗的小屋中也很难受吧,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贴心地把牌位举高了些,举到她的脸侧。 “若是你也痛苦,那便不许怨我的所作所为。”她把牌位侧了侧,这回金字对着她,仿佛与沉琢面对面一样。 “若是你要怨我,那又凭什么呢?你以为你我还是夫吗?” “你最好祈愿着我的事情不会被发现。一旦被发现了,我一定会搅得你们家不得安宁。谁让沉湖绝不会放过我呢?” 姜见月的笑意消失,眼神幽幽,半个身子在影里,有种诡吊的觉…… 姜见月出来时,外头已经是晚霞天。夏的晚霞绚烂多姿,每天都不重样的好看。 今天的晚霞是瑰丽的紫,照得万物都有种不真实的妩媚。 姜见月愣了一刻,然而她往屋内走,依旧是与这如梦似幻格格不入的人。 晚霞似乎唯独不能浸染她的素衣衫,她是浓墨重彩中被遗忘的留白。 懒懒地推开门,扑面却是一股花香。 一朵硕大的红牡丹被捧到她的眼下。 绝京城,国天香的牡丹。 姜见月的手指刚一触碰上花瓣。 一张丝毫不输牡丹明的致面容便从后了出来,是更胜一筹的鲜妍夺目,乌黑秀气的眉下一双含情脉脉桃花眼,红润的嘴弯起,矜持地出几颗白瓷般的牙。 “送给你,姜见月。” 姜见月的眼中晦暗不明,直到谢殊再把花往她怀中送了送,她才接过。 没了花的遮挡,谢殊彻底在晚霞中…… 真巧,他今也穿了一件紫的衣裳,因为跪坐在地上,环佩琳琅散落一地。 谢殊披着如绸缎般的乌黑长发,在晚霞中,耳边的耳坠,碧滢滢。 即使是怀抱牡丹的姜见月,也忍不住伸手摸上他的脸……一张足以同牡丹一般,绝京城的脸。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