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宝还带了宋瑾瑜代的话。 宋瑾瑜让宋佩瑜不必再管族谱的事,早些督促殿下完成拟定詹事府章程的折子送回咸。 宋佩瑜闻言立刻去找重奕,让重奕抄写他早就列好的内容。 重奕倒是没为难宋佩瑜,痛快的从房顶跳下来,去书房寻空白的折子和笔墨。 他才不管折子上要写正楷,抬手挥墨间随意的很,好在字迹非常好看也能让人看清楚。宋佩瑜又听安公公说过,重奕刚到咸的时候,被永和帝着写折子,也没用正楷,才没纠结要不要让重奕重写。 至此之后,宋佩瑜让金宝和银宝时刻注意着咸的动静,恨不得自己也能回到咸去,好能及时知晓族谱的事有何进展 只是宋佩瑜心中也明白,就像他对吕纪和说的那样,他就算回到咸,也不能在这件事上起到什么作用。 反倒是吕纪和与宋佩瑜深谈后,第二一早就和重奕告罪,借口家中有事,包袱款款的回咸了。 自从到了庄子后,大家从一开始的拘束,到后来越来越放得开,也不过用了两三天的时间,其中宋佩瑜拿出来的那些小玩意儿居功甚伟。 重奕和宋佩瑜却都不怎么高兴,他们本身就是唯二不被这些小玩意儿引的人。 前者爬树登房的频率越来越高,只要外面有动静,他都要找个地方看着。刚开始的时候,宋佩瑜还以为重奕是开始合群了,说不定再过两天就会下去和大家一起玩。 然而宋佩瑜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并明白了其中的逻辑。 大公主发现只要她在外面玩,重奕就会在附近看着,于是她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几乎都在外面玩。 大公主自然不能自己玩,只要她在,魏致远和惠县主就在。其他人来庄子上就是为了陪重奕消遣,重奕懒得搭理他们的情况下,他们也唯有让大公主高兴了,因此其他人大部分时间也是在的,只是做不到像魏致远和惠县主似的每一次都在。 几次的差别,就让宋佩瑜发现了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 重奕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每次都回去凑热闹,只有大公主和魏致远同时出现的时候,重奕才一定会出现。 于是就形成了让宋佩瑜哭笑不得的闭环。 宋佩瑜本来是不想重奕像书里那样喜上惠县主,然后为了惠县主要死要活。才想通过有趣的小玩意儿,让大公主的力用在别的地方,别总带着惠县主去找重奕。 结果差错……反而是他的行为,让重奕每天都盯着大公主,顺便也每天都能看到惠县主。 沉思之后,宋佩瑜觉得他想将这个闭环拆开,只能从魏致远和惠县主处下手。 惠县主毕竟是女眷,宋佩瑜理所当然的将目标放在了魏致远身上。 只要魏致远别陪大公主玩,重奕就不会去看了。 可惜宋佩瑜计划的很好,魏致远却明明白白不要脸。 宋佩瑜觉得他只要在大公主出去玩的时候,绊住魏致远的脚步,让魏致远不能同时出现。重奕发现没有魏致远后,自然会自己离开。 没想到魏致远直接拒绝了宋佩瑜共同品茶的邀请,用的理由就是他要陪大公主玩,而且魏致远还未雨绸缪的直接堵死了宋佩瑜接下来还要邀请的话,他说他在庄子的所有时间都要用来陪大公主玩。 不动声的法子失败,宋佩瑜左思右想之下,还是选择对不起魏致远,他将银宝打发去魏致远的院子帮忙,没到半天,就传来了魏致远崴脚的喜讯。 然而当天魏致远还是没有缺席陪大公主玩的队伍,他让小厮抬着软塌,将他抬到了大公主玩耍地点的附近。 宋佩瑜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看给重奕准备的生辰贺礼,闻言差点失手将贺礼掉在地上。 魏致远如此身残志坚,宋佩瑜也不忍心继续下手。 既然没法破坏闭环,那就只有加入闭环。 当天下午,宋佩瑜就拿着最新收到的话本踩上了梯子。 离开两天后,吕纪和又回来了,仍旧住在他之前的院子。每天和其他人一样,按时给重奕请安,偶尔应大公主的邀请去玩。 宋佩瑜没等到吕纪和,也没主动去找吕纪和。 就算偶尔碰见,两个人也只是平淡的打个招呼,丝毫看不出之前让彼此破防的犀利。 转眼就到了五月初六,众人都有礼物送给重奕和宋佩瑜。 除了大公主,送给重奕和宋佩瑜两瓶亲自的花,除了花的品类不同,连瓷瓶都是同一窑烧出来的宝贝。其他人送给重奕和宋佩瑜的生辰礼物都分了主次。 惠县主给重奕送了块不会出错的玉佩,给宋佩瑜送了个金猫。 平彰和骆勇、魏致远、柏杨也许提前与惠县主商量过,送的也是玉佩和金猫,只是造型各不相同。 吕纪和送的是前朝传下来的古墨,重奕的大些,宋佩瑜的小些。 出手最大方的是盛泰然,他直接送个铺子给重奕。送给宋佩瑜的则是只雪白的真猫,异双瞳,据说来自异域。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盛泰然送的猫引了,大公主更是对小猫不释手,还开了句玩笑,“若是这猫是送给皇兄的就好了,他素来对这些可的小动物没耐心,我正好能直接抱回王府养。” 若是宋佩瑜和吕纪和面对大公主这句玩笑,就会顺势承诺,以后再寻只一模一样的猫送去肃王府。 盛泰然却不同,他先是愣了下,然后脸犹豫的看向宋佩瑜,“宋兄……” 若不是宋佩瑜已经知道盛泰然平里有多自闭,肯定会以为盛泰然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 宋佩瑜终究是个体面又厚道的人,他没当着盛泰然的面说要将猫转送给大公主,而是去与重奕说用铺子换猫。 虽然结果都没差别,却让大公主更加高兴,也没让盛泰然里外不是人。 握着刚到手的房契,宋佩瑜也十分意。 盛泰然给重奕做寿礼的铺子,竟然比芬芳庭和茗客楼地理位置还好。 正好宋佩瑜近期打算开个新铺子,正发愁上哪找好地方。 宋佩瑜将地契叠好放进袖子里,回头将金宝捧着的木箱放在桌上,抬头看向重奕,暗示极强的道,“臣已经收到八份生辰礼物,如今只差最后一份。” 重奕穿着安公公提前好些子就让绣娘准备好的华服,闻言看向宋佩瑜亲自捧着的盒子,开口道,“私库随便去挑。” 宋佩瑜脸上的笑意垮了下,总觉得这个生似乎过的有点亏,为了没那么亏,他讨价还价道,“三件?” “五件”重奕大方道。 宋佩瑜从重奕的私库拿东西都要拿习惯了,闻言已经想到了他要拿什么,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听了他们的对话后,表情越来越怪异。 “臣也有礼物要送给殿下,是臣自己的庄子上烧制出来的琉璃茶盏。”宋佩瑜说着,掀开了木盒,拿出里面半透明的琉璃茶盏摆在盒子里的黑绸布上。 说是茶盏,其实比酒壶也没大到哪去,通体呈淡淡的白,表面光滑温润,其状如玉,最难得的是壶嘴处正立着只鲜红的朱雀,茶盏盖的表面也有朱雀纹路。 这个时代还没出现过琉璃,茶盏拿出来,连盛泰然和吕纪和都面诧异,忍不住走近了来看。 “这可是用整快玉雕制而成?”平彰小心翼翼的伸手在茶壶上摸了下,忍不住低头细看壶嘴上立着的朱雀。 盛泰然第一次在人多的时候挤在最前面,迫不及待的对宋佩瑜道,“宋兄定要将能雕刻出这等巧夺天工之物的工匠告诉我,我家中收藏了几块上好的玉石,早就想雕制成首饰摆件,却怕找不到好工匠浪费了料子,没想到天下还有手艺如此高超的人。” 宋佩瑜捧着个茶盏拿给重奕细看,转而对众人道,“并不是玉石,而是和瓷器一样,在窑中烧制出来的东西” “什么?!”平彰大惊失,“你是说一模一样的茶盏,你想烧制出来多少就能有多少?” 重奕闻言抬起眼皮,意味不明的看了平彰一眼。 平彰突然打了个嚏,却没往心里去,仍旧目光灼灼的望着宋佩瑜。 宋佩瑜笑了笑,指着装茶盏的盒子道,“这套茶盏已经送给殿下做生辰贺礼,就不会再给殿下以外的人再烧制,其他款式却如同平骁骑所说的那样,只要模具还在,多少一模一样的都能烧制出来。” 盛泰然特意拿了个白瓷茶盏放到琉璃茶盏的旁边做对比。 能给他们用的茶盏自然都是上好的东西,放在琉璃茶盏边却黯然失。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自然而然的越过白瓷茶盏,放在琉璃茶盏上面。 “你可是要效仿芬芳庭,开个专门卖琉璃的铺子?”骆勇了手掌,闷声道,“能不能先卖我一套,下个月我爷过寿,正好我还没想好送什么。” “我确实是要开新铺子,却不是卖琉璃的铺子,等卖琉璃的铺子开起来,恐怕要等到下半年了。”宋佩瑜眼含歉意的看向骆勇。 骆勇瞪大眼睛,一句‘你是不是傻’险些口而出,“还有什么铺子比琉璃铺子更重要?你的琉璃铺子开起来,肯定比芬芳庭客人还多!” 宋佩瑜苦笑,“我也想早点开琉璃铺子,只是如今能烧制出的花样太少,而且很难成功。我送与殿下的茶盏,足足失败了几十次,才拼凑出这么一套没有任何瑕疵的一壶六盏。” “那些瑕疵品呢?”骆勇下意识的道。 宋佩瑜轻描淡写的道,“当然是砸了。” “砸了?!”骆勇‘嗷’了声,五官心疼的皱成一团。 吕纪和捂着耳朵嗤笑,“大惊小怪什么?” 众人又围绕着琉璃茶盏问了许多问题,宋佩瑜好说话的很,除了琉璃茶盏是如何烧制而成,几乎有问必答。 重奕反倒成了被忽略的那个,他眯着眼睛望向被围在人群中的宋佩瑜,只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转而看向门外。 “什么味道这么奇怪?”正抱着小白猫的大公主突然开口。 其他人闻言也注意到了格外香浓辛辣的味道,好半晌才发现源头,纷纷朝门外看去。 小厮们端着小铜炉进门,依次放在圆桌的边上,刚好每个椅子前都有一个。 铜炉分为上下二层,上层是白的浓汤,下层依稀能看得到是正在燃烧的无烟炭。 小厮们退出去又进来,端着清洗好的青菜、薄得透明却没坍塌下去的牛羊、还有圆圆的丸子。 宋佩瑜指着桌子道,“我准备先开间吃食铺子,专门卖火锅。” “锅子啊”平彰凑近一个小铜炉闻了闻,笑道,“我冬在家也没少吃锅子,却都没有这个底汤香浓” 言语间众人纷纷入席,越吃越觉得宋佩瑜口中的‘火锅’与他们冬里吃的锅子不同。 不仅片薄的不可思议还更加鲜可口,最主要的是一点都不腻人,连饭量最小的大公主和惠县主都吃了好几锅。 重奕似乎也对火锅很兴趣,坐在他身边的宋佩瑜眼睁睁的看着重奕接连不断的吃了二十二锅…… 最后宋佩瑜直接不让小厮继续上菜了,重奕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 看着这样的重奕,宋佩瑜忍不住陷入沉思,生蛋糕还有上的必要吗? 没等宋佩瑜想明白,生蛋糕已经被端上来了 三层蛋糕摆放在正中央,宋佩瑜没有让人搞吹蜡烛那套,直接让重奕给蛋糕来一刀,他紧跟着给蛋糕来了第二刀,就算是寿星的仪式了。 众人吃耍玩闹到半夜才各自散去,宋佩瑜在席间被哄着喝了不少酒,回屋子就觉得晕乎乎的,只来得及代金宝将吕纪和送的古墨单独存放,就直接睡过去了。 这一觉却没能直接睡到天亮,宋佩瑜是半夜被金宝叫醒的,呆愣愣的在上坐了会,才反应过来金宝与他说了什么。 重奕做恶梦惊醒,安公公请他过去看看。 来报信的小太监心理素质委实差了些,见宋佩瑜没反应竟然断断续续的哭了起来,将宋佩瑜本就没彻底清醒过来的脑子哭成了一团浆糊,糊糊的出了院子,被夜里的冷风一吹,才惊觉他穿着寝衣就出门了。 再回头去穿衣服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间,宋佩瑜干脆不管了,三步并成两步的往重奕的院子去。 刚一进门,宋佩瑜就看到了同样穿着寝衣站在紫藤下的重奕。 对上重奕冰冷的双眼,宋佩瑜下意识的停住脚步。 他有种强烈的直觉,重奕目光的落点是他的脖子。 “殿下?”宋佩瑜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双方刚好能看清彼此表情的距离。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