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时刻注意太后神变化的孝帝,立刻捕捉到太后惊讶之后的情绪,刚平息不久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 他咬住脸侧的软,用疼痛保持理智,望着太后的目光越发专注,连说话的语气都温柔轻缓仿佛情人之间的细语,“第二封圣旨,朕为宋良辞平反,并追封宋良辞为淮宁郡王。” 太后的眼睛猛得瞪大,直奔孝帝身前,牢牢抓住孝帝的前襟,“哪个宋良辞?” 孝帝仿佛听见什么格外好笑的事,发出朗清澈的笑声,“还能是哪个宋良辞,当然是让你恨之入骨的那个宋良辞。” “不可能!”太后的声音尖利到破音,反而比之前少女般清脆的声音更贴合她的脸。 孝帝终于在太后身上看到他想象中的反应,顿时心情大好,连带着原本的低笑声也变得越来越浑厚。 孝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让太后的反应更加癫狂,她踮起脚尖,几乎浑身的力道都集中在双手上,“你骗我!” “你骗我是不是?”太后突然松开抓着孝帝衣襟的手,改成去捂孝帝的嘴,涂着蔻丹的指甲胡在孝帝脸上刮过,“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 这么多年过去,她始终都认定害死她儿子的人是宋良辞。 继续对宋氏不依不饶,甚至对宋佩瑜出手,不过是想让宋良辞死也不得安宁。 她儿子断了香火,就要让宋良辞也断了香火。 她要让宋良辞绝后,连过继都无从过继! 有郡王爵位,宋良辞就会入太庙。 就算宋氏断绝,燕国也会在每年祭祀的时候带上太庙群臣。 孝帝明知道她的恨意,她的决心,还给宋良辞平反,追封郡王…… 是不是想要死她? 为什么非要与她对着干! 某个瞬间,太后对宋良辞的仇恨完美转移到孝帝身上。 孝帝吃痛,猛得将太后推到地上,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在脸侧疼痛的地方划过。 淡红的血丝挂在淡黄的手指上,不仔细看都不一定能看得到,却气得孝帝的心跳都猛得变快。 孝帝杀气腾腾的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太后。 太后边发出痛苦的嘶哑哀鸣,边双手胡捶打地面发情绪,九个手指甲最少碎了五个,鲜红的血与丽的蔻丹早已不分彼此。 哪怕面对孝帝挥剑威胁都不为所动的太后,再也不见之间的从容,看上去与疯婆子无异。 孝帝眼中的赤红一点都不比太后少。 他先后退几步与太后彻底拉开距离,才恨恨开口,“要不是赵国拿住野兽暴动和腾蛇卫刺杀赵国使臣的证据,你以为我愿意下这样的圣旨?” 可惜太后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孝帝本就没法从太后几乎没有变化的疯癫反应中,判断出太后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怪不得母后如此开心。”孝帝趁着太后无暇注意他,自顾自的说让自己心情转好的话,“这也能算得上是母后亲自替赵国求来的圣旨。” …… 没等孝帝说几句话,太后就因为无法承受过于动的情绪倒在地上,口中的哀嚎也变成意义不明的呜咽。 孝帝的目光从太后身上移动到地上的短剑上,眼中闪过雀雀试的神采,缓缓迈动脚步。 从屋内传出太后的哀嚎起,太后寝殿外的人就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红琴和刚赶过来的蓝羽。 蓝羽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突然抓住红琴的手臂,“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为什么突然来安宁发这么大的火!” “我也不知道”红琴忍下手臂上的疼痛,好脾气的回答蓝羽。 蓝羽却不意,张嘴就要继续质问,“可……” 红琴竖起手指头放在嘴边,见蓝羽不再说话,才指了指寝殿内。 蓝羽僵硬在原地,眼中闪过各种情绪,恨恨的甩开红琴的手臂,转过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太后寝殿的位置。 就在蓝羽的耐心又一次耗尽,又要找红琴麻烦的时候,寝殿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孝帝负手从里面走出来,大步星的从跪在地上的蓝羽和红琴身边经过。 蓝羽没见到孝帝刚才发疯的样子,没等孝帝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就迫不及待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太后寝殿大开的房门跑去。 红琴特意多等了一下,没听出孝帝的脚步停下来,才也提着裙子追着蓝羽跑进寝殿。 先一步进入寝殿的蓝羽,正坐在地上半抱着浑身搐的太后。 她脸上的泪水多得就像是刚被雨水冲刷过似的,就连拿着药瓶的手都止不住的在颤抖。 红琴见状,立刻去找温水,然后从蓝羽手中抢过药瓶将里面的药丸在温水中化开,拿着勺子小心翼翼的喂给太后。 等将半个茶盏的浓苦药汤都给太后喂了下去,红琴才转过头,温声对蓝羽道,“我们先将太后搬到上去,你给太后整理下仪容,我收拾下房间,再让人进来伺候。” 蓝羽边噎边点头,红琴一个指令,她一个行动,脸心不在焉和后怕。 太后这次搐的时间远比上次长,中间甚至昏过去完全失去意识。 直到第二天,太后才在昏一天一夜后醒过来,连眼睛却比从前混沌了许多,她转头看向身侧守着的红琴,“我睡了多久?” “回娘娘的话,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红琴垂下眼睫,从太后睁开眼睛后,就察觉到了太后身上沸腾的怒火。 “昨皇上与哀家说,他在昨天的大朝会中下了两道圣旨……嘶”太后说话间不知不觉的按住身下的铺,牵动到被包扎的手指,疼得倒了口凉气。 红琴却没在第一时间去关心太后的手指,而是无声跪在地上,低着头专注的望着间的花纹。 太后也没关心自己的手指,她看到红琴的反应后,无声闭上眼睛,透明的泪珠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那封圣旨是真的,不是做梦。 孝帝真的下旨为宋良辞平反,还追封宋良辞为淮宁郡王。 良久后,上才再次响起太后沙哑的声音,“绿韵呢?” 红琴握着帕子在脸上摁了摁,闷声道,“绿韵姐姐去了。” 太后从起身,目光深沉的望着红琴,“你来” 红琴膝行靠近太后,抬头望着太后的目光中是顺从和担忧,与昨突然冲过来的孝帝要提剑砍人,红琴却不肯离开时望着太后的目光一模一样。 太后突然就失去了废话的心情,她看向正对着拔步的木桌,对红琴道,“将我手上的戒指按在木桌背部凹陷里,你带着里面的令牌出,去云胡同的倒数第三户敲门,说是从水乡来探亲的人。” 红琴接过太后扔过来的戒指,仔细将太后的话记在心中。 见红琴乖巧又认真,太后的语速越来越快。 从前都是绿韵替她联系娘家人,如今绿韵没了,按理来说,她应该用蓝羽才是,但太后嫌弃蓝羽冲动易怒,怕蓝羽坏了她的大事。 除了让红琴分别去几个地方用不同的方式叫门,太后还让红琴传出她病倒的消息,给某些府邸去信,让当家夫人进请安。 红琴将太后代的每个名字都牢牢记在心中,除了昭和大长公主等经常与安宁来往的人,还有从未与安宁有过来往的夫人。 刚回到庆山行,宋佩瑜就知道了安宁所发生的一切。 对于皇室猎场的野兽暴动和腾蛇卫刺杀的罪魁祸首都是太后,宋佩瑜早有猜测。 在并非有血海深仇的情况下,孝帝还不至于对他和重奕用出伤敌八百,自损翻倍的招数。 反倒是对他恨之入骨,又拿捏住孝帝的把柄,还为孝帝寻找好替代品的太后,用出这等一石二鸟的计策十分合理。 至于孝帝和太后之间的混关系,宋佩瑜只能说是应了那句老话。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 不知道庆帝当年与昭和大长公主苟且的时候,是否有预料到,他驾崩后,他的后嫔妃会被儿子‘继承’。 始终将燕国之行当成游玩,对燕国之事毫不关心重奕,在听到安宁的事后,忽然对燕有了更多的兴趣,还专门找了个人给他讲燕国皇室的故事。 虽然都没有庆帝与昭和大长公主,孝帝和太后的劲爆,但胜在稀奇古怪,比话本子还打发时间。 宋佩瑜有闲的时候,也去与重奕一起听故事,配着他手上名字越来越多的名单,往往能获得十分不错的效果。 在距离孝帝生辰只剩下半个月的时候,愿意接受燕国邀请的国家所派出的使臣大多都到达燕国,并陆续住已经简单修葺完毕的庆山行。 其中楚国与西梁本不想赴进燕国的邀请,却在收到永和帝的信后,改变了主意。 楚国使臣是宋佩瑜和重奕的老人,楚国襄王。 西梁使臣则是梁王本人。 梁王到达咸后不久后,就从咸出发直奔燕国,期间几乎夜兼程,只在赵燕边境的漠县停留三天。 兖州和青州作为燕国的老邻居,也都派来使臣,且比远道而来的襄王和梁王来得更早。 唯有黎国和陈国的使臣还没有到。 宋佩瑜已经知道,黎国临时改变主意,不会再派使臣来燕国。 黎皇已经在半个月前驾崩,整个黎国都陷入混,比起当年老卫皇驾崩后卫国的混毫不逊。 当年老卫皇驾崩后,卫国三两天就换一任皇帝。 如今的黎国,却是自从黎皇驾崩后,就再也没选出来皇帝。 世家们仍在对峙中,谁也不能说服谁。 反正权力都在世家手中,没有皇帝黎国也照样运转,干脆让皇子们先守孝三个月,再决定由谁继承皇位。 在这个紧要关头,黎国世家的所有力都放在了国内的皇位上,谁都不愿意分神与燕国应酬。 至于陈国使臣…… 不仅宋佩瑜很关心还没到的陈国使臣,重奕比宋佩瑜更关心还没到的陈国使臣。 具体表现为重奕特意让来福去寻没有标记的飞镖来,还亲自给新飞镖二次开刃。 薛临敢来燕国,重奕就敢像杀‘薛临’似的,干净利落的杀了薛临。 又等了五天,陈国使臣也姗姗来迟,到达庆山行,重奕和宋佩瑜仍旧没能等到薛临。 因为薛临突然病倒,陈国使臣由薛临带队变成由薛临的堂弟,南郡王带队。 陈国使臣搬入庆山行那,整个庆山行都热闹极了。 原因无他,人多。 重奕光明正大的站在赵国使臣落脚殿的房顶看着陈国使臣的方向,只一眼就得出结论,“两千五百人。” 宋佩瑜拿着梁王给他的见面礼折扇,轻轻砸在手心,笑道,“当初殿下带区区六百人来,燕国还推三阻四,想让殿下将五百骑兵都遣回赵国。如今却肯让陈国使臣带五倍与赵国骑兵数量的陈军进入燕国境内,可见燕皇对太后的孝心。” 同样站在房顶的襄王和梁王面面相觑,总觉得宋佩瑜此时的表情十分微妙,却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对。 陈国使臣也住进庆山行的第二天,洛的孝帝也带着前朝后住进庆山行。 此时,距离孝帝寿辰还有最后三天。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