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 江九月坐在榻上,只觉得心和指尖一样是冷的。 她的悠儿啊,她的心肝儿,要是连娘都没了,悠儿该怎么办呢? “松园,我就不去了。” 江九月倚靠在引枕上。 “给我爹写封信。” 松园从前是皇家秋狩之地,占地千亩,除了七个各具风情同王府规制的宅院之外,更多的是能跑马围猎之地。 林朵娘才十六岁,自小就待在玉州一个山坳子的小村子里,要不是因为算数的本事奇高,引来了公主的招揽,只怕这辈子都未必能走出那一亩三分地儿。 看见这样广阔的猎场,她 了脚上的短靴就要冲过去,被孙雨瑶一把抓住了。 “你好歹也是公主府的客卿,怎么一看见林子像个急着回家的兔子?” 林朵娘对孙玉瑶吐了吐舌头。 “明明跟我一样大,总在我面前充大人!” “是我充大人?还是你一点儿也不像十六岁?像三岁半?” 两人吵吵嚷嚷,从她们身侧,几个女子也撑着伞走了过来。 “陛下疼宠公主,真是疼宠得天下皆知。” 听见这句 叹,苏姮微微一笑: “公主说过,有些东西固然是给人 了堵,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也对。”刚刚发出 叹的越知微隔着细雨看向不远处的一队黑骑,带头之人俊美绝伦,正是被称作“公主鹰犬”的裴仲元,“有了这疼宠,才有了一些人对咱们公主前仆后继,又成了咱们公主的指间棋子。” 风还凉,二人都穿着文士袍,像男子又不是男子。 苏姮忽然又笑了: “之前公主说要教咱们骑马,有了这地方,恐怕三 之后公主就会跟咱们说她要咱们比骑术了。” 越知微看向自己的这位好友,眉头轻轻一动: “苏姮,你竟然能笑着说出这种话?你可是怕马的人。” “怕也得学。”苏姮无奈摇头,“咱们公主走的太快,要是不跟紧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甩下。” 想起一些被公主在经史学问上追在后面又逐渐超越的“往事”,两人都是一叹。 难啊难,跟着这么一位“主君”,她们两个活得都不太容易。 撑伞沿着石头铺成的路走 了一段儿,苏姮说: “公主带回来的那个卓妩君,应该就是罗丝丝向公主举荐之人吧?” 越知微语气里藏着些嫉恨幽怨: “罗丝丝可真是心机深沉,她自己跟公主请缨留在了玉州,后脚就举荐了自己的好友,人虽然不在公主身边,却让公主一直惦记她。” 苏姮失笑: “你不也是向公主引荐了我?” “那不一样。”道旁的海棠被雨水浇洗得可怜可 ,越知微驻足赏玩,“我引荐你是因为你确实身有才学,罗丝丝,跟在公主身边两年直到要走了才举荐卓妩君……” 苏姮摇头,轻声说: “卓妩君毕竟是司徒尧的未婚 , 也好,妾也好,外室也好,这天底下有几个男人愿意用跟自己抢女人的男人?罗丝丝举荐了她,怎么也是担了干系的,等公主离开玉州才举荐,未必没有避嫌的意思。” “司徒尧?那等比公主大了快一轮的老浊物公主哪里会跟人抢?分明是倒贴上来的。” “咱们是公主的客卿、属官,自然这么想。可世人眼里……罢了。”苏姮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提这些真是没意思。” 二人走出了几百丈,到了山脚下,又缓步往回走。 刚回到院子里就被人召去了公主所在的正院。 “以后你们两个就是公主府的左右丞,我父皇同意我学太子詹事府设下两馆招纳女子贤良,一个叫 风馆,主管文史策论, 给苏姮,一个叫 雨馆,主管算学杂学, 给越知微。” 两人齐齐对公主行礼。 至此,公主府的班底也算是有了个架子。 万俟悠心里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我二哥和我四哥都要杀我,要是现在死一个,是不是让我二哥先死了更好?” 她仿佛闲话家常一般随口问自己的两位新任公主府丞。 室内一片寂静。 越知微跟在万俟悠的身边更久,经历得也更多些,回过神,她刚要说话,就听见自己的好友果断说: “公主,微臣以为,您既然已经借了皇子相争之空回到了繁京,二皇子就该上路了。” “我也这么觉得。” 穿着一身 领袍的万俟悠点点头。 又过了几 ,正在繁京城中的人们已经开始再次习惯陛下对公主的极尽宠 之时,二皇子万俟丰被人刺杀在了一处酒肆之内。 酒肆是在他自己名下的。 与他约在此处相见的人,是公主麾下的裴仲元。 第68章 公主请登基(十一) 因为在洛州豢养私军,一皇子万俟丰已经被陛下勒令在家思过,王府外有 卫把守。 可就算如此,万俟丰还是要想办法出 ,约见他的旧 故友、也是亲手揭发他豢养私军的裴仲元。 这件事怎么想都透着些诡异之处。 裴仲元手里到底有什么,让万俟丰一定要见? “我们搜遍了全城,终于找到了那凶手些许的身份,他在动手之前住在拜月坊……” “拜月坊?” 大理寺少卿楚平野从案卷中抬起头,看向负责驻守繁京的 军校尉骆寒山。 “凶手之前住在 院里?那他平 开销如何?” “这些你们自己问。”骆寒山的身上还带着外面的 气,他语气冷硬,和他 上挂着的刀差不多,“认出他的 子说他是洛州口音,出手大方。” 杀了一皇子的人是洛州人? 楚平野拿起一份案卷,是仵作写的。 “他手上有握剑的茧子,如果真是洛州人,难道是一皇子之前豢养的私军?那个 子是如何知道洛州口音的?此话可信?” 骆寒山深 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这次 军也有看管不利的大干系,他才不想跟这些文官啰嗦。 “她自己就是洛州元山人,她说那个行凶之人的口音她小时候经常听见。” “ 子也是洛州人?” 楚平野在纸上写下了“洛州”一字,又在旁边写了“私军”。 纸上原本就有一个“裴”字,楚平野将这个字与“洛州私军”圈在了一起。 “之前为一皇子豢养私军一事,不少人都已经被陛下处置了,想要查这条线,还是得问裴仲元。” 骆寒山本以为没自己事了,见楚平野的桌上有一碟酥饼,刚拿起来准备吃,就察觉到了楚平野的目光。 “怎么?你们这些文臣连酥饼都吝啬?” “骆校尉,裴仲元之前也是 军校尉,是三年前自请去了公主府做护军,你和他的私 如何?” “并无多少私 。”听见裴仲元这个名字,骆寒山的目光就冷了下来,片刻后,他吃完了一个酥饼,才一边用手蹭嘴角的残渣一边说,“他本是 军中剑法最好之人,年少成名,家世也好,偏偏为了一皇子去当公主的裙下臣,又为了公主背弃了一皇子。” 楚平野听出来了骆寒山的不屑,无奈一叹。 “可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有这位裴护军,他在牢里被关了一整 ,一句话都没有。” 一皇子出事那 ,裴仲元那 未曾赴约,应该说,万俟丰的那封信一直就在裴家的门房,裴仲元 本就没收到,他当时正在京外马场替公主府选配新马。 正因如此,大理寺也不能对他用刑。 骆寒山拍了拍手上的饼渣,审案的事儿跟他们 军可没关系。 “不然,你们把那金尊玉贵的长乐长公主请来?让她来审?” 说完,骆寒 山自己先冷笑了下。 楚平野霍然起身。 “这是个办法?” 骆寒山看着他,轻轻 了自己嘴巴一下:“楚少卿审案吧,末将先走了。” 他却没走成,楚平野强拉住了他。 “骆校尉,千万帮帮下官啊!陛下让大理寺三 内找出一皇子的死因,下官也实在是没有办法,长乐长公主最好美男子,下官样貌平平……骆校尉!” 一个时辰后,繁京城外的松园侧门微微打开,一个穿着水绿 石榴裙的女子对着一人微微点头。 “楚少卿,骆校尉,我家公主说了,她身为公主,本不该轻涉刑名之地,可事关庐江王,公主愿意走一趟,请两位大人稍等。” 庐江王是一皇子万俟丰之前的封号。 楚平野和骆寒山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对这女官道谢。 女官笑着点了点头,又把门关上了。 留两人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楚平野突然问骆寒山:“你刚刚闻到了么?”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