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钦言扭过头,靳重朝他挤出了一个笑容,有点局促不安:“我……我就是觉得没必要” 我冷眼旁观,看着许钦言落在靳重身上的眼神先是迟钝地停了一下,然后他格外冷淡地说:“靳重,别在我面前说废话。” 靳重咬住了下嘴 。 许钦言没再看他,也没有看我,而是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我的手机,不由地皱起了眉。 我现在什么信息都没有掌握——不知道这里的具体地址,不知道离车祸当天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许钦言针对许衷的报复将会怎么展开,只能徒劳地看着许钦言把手机壳拆开。 银行卡和许衷写给我的纸条一起掉在地上。 许钦言可能没想到手机壳里还有这些东西,有些意外,他弯下 ,没理会那张纸条,而是先把银行卡捡了起来:“这都是许衷给你的?” 我不想搭理他。 许钦言脸 一沉,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靳重:“你知道该做什么。” 靳重犹犹豫豫地走到沙发旁,他拧开了矿泉水水瓶,将水泼了我一头一脸。 冰冷的水从我额头上的伤口滑下来,柔软的纱布在一瞬间就被水浸透,伤口没有那么快愈合,上面薄薄的血痂被冲开,血水混合在一起, 到我嘴角时,我抿住嘴,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知道你是哑巴,说不了话,”靳重 声 气地开口,可能是许钦言一直在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他说话的尾音都在颤抖,十成十的 厉内荏,“不是跟你说过吗,要么点头,要么摇头。” 我看得出来,这次绑架的主谋是许钦言,靳重最多就是过来帮忙的副手,还因为身后有靳家这个退路而显得格外不安。 我不想 怒许钦言,就点了点头。 靳重见我听话,不动声 地松了口气,他把空的矿泉水瓶扔到一边,朝许钦言讨好地笑了笑:“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许钦言眼睛里郁 一深,他伸出手,动作很轻柔地 了 靳重的头发:“你把纸条捡起来,让我看看。” 我记得纸条上的内容,许衷的字迹有些潦草,嘱咐我时的语气却相当温柔,还有背后的那句“ 你”。 许钦言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纸条上的字,他一点点地将薄薄的纸撕成了碎片,我盯着纸屑从他的指尖掉在地上,听到许钦言冷笑着对我说:“我还真没见过许衷对谁这么上心过,沈涣,如果你死在了这里,他会不会选择殉情?” 我从来都没想过许钦言会说出这么歹毒的话,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多么惊世骇俗,相反,他得意洋洋地朝我笑,一副格外开怀的样子。 “一想到许衷会跪在我面前哭,我就觉得开心。” 靳重端坐在一旁的箱子上,灰尘 脏了他的 子,他看看许钦言,再看看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垂下来的手心攥成了拳。 许钦言自顾自地说了好一会儿,他将银行卡放进了口袋里,鞋尖碾过成了碎片的纸条,用一种很难去形容的目光,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我。 我不去看他,也不看靳重,我依旧被绑在椅子上,因为麻木和疼痛而格外清醒,许钦言的声音像是渐渐离我远去,我用力眨了眨眼,面前的两道身影变得越发模糊不清。 我 觉到一阵接一阵的寒意,身上的伤口发出的疼痛让我不断颤抖,没有经过 细处理的伤口应该是发炎了,即使我现在无法动弹,也能够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靳重的声音忽远忽近的:“许钦言,他好像发烧了。” “是吗?”许钦言的态度冷淡。 冷水再一次泼了过来,我打了个寒颤,水从眼睫 上滴下来,这回拿矿泉水瓶泼我的是许钦言。 他不像靳重,没有留一点力度,轻慢的就像对待路边的蚂蚁。 靳重小声地喊着许钦言的名字,许钦言淡淡地说:“你还想说什么——如果是劝我回头的话,我觉得你不如拿着电话亭的电话跟许衷告发我,又何必现在假惺惺地 出后悔的表情——靳重,你答应帮我绑架沈涣的时候,可是给过我永远都会站在我这边的承诺。” 靳重就不出声了。 “我不想对你说重话。”许钦言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用力掰过我的下巴,强迫我面对着靳重。 我没什么挣扎的力气,能 觉到水珠一滴一滴的滑落,靳重看看我,又看看许钦言。 有那么一时半刻,我几乎要以为他要夺门而逃。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靳重?”许钦言轻慢地拍了拍我的脸颊,态度不比对待一只 浪的野猫好上多少,“我现在只有你了。” 靳重死死地咬住牙。 许钦言把我往后一推,他朝靳重笑了笑,靳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意识却不受控制地沉入了深渊。 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许钦言联合靳重对我进行绑架的目的明显是为了要挟许衷。 我出现在了这里,说明他们没有理会无辜被波及到的小张。 也许明天我就能知道答案了,也许不能。 此时此刻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只能闭上眼睛,一切都被迫抛之脑后。 第103章 “给他选择”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我回到了出租屋,周围的布置格外 悉,恍惚中像许衷还在跟我同居的那个时候。 我躺在出租屋的 上, 头柜上亮着那盏为许衷打开的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不大的房间,我艰难地扭过头,发现自己被绳子 锢在 上,动弹不得,而许衷就坐在一旁,正低着头翻看那本手语书。 他的侧脸神 平淡而恬静,我原本浮躁的心就像在酷暑的夏天浸泡在凉水里的西瓜,一瞬间就安定下来。 大概是因为许衷的存在。 我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许衷 觉到了从我这边传来的动静,他朝我笑了笑,轻声说:“沈涣。” 我在心里知道这是一个梦,可许衷的笑容又太过真实,让我有些茫然。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侧身过来,和我四目相对,嘴 几乎要碰到我的额头,我想起了他在离开前也用相似的姿势亲吻过我的额头。 于是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知道我 你吗?” 他的手指缓缓地摸上了我的喉结,像是想要我开口,于是我如他所愿地张开嘴,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却是无声的气音。 许衷的眼神一下就暗了下来,他的手指从我的喉结上离开,只留下转瞬就消散在空气中的余温。 我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想要挣 绳子的束缚,去抓许衷的手。 我渴望更亲近的接触。 许衷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扭曲起来,他的脸变得有些模糊,不太像许衷,反倒是有了许钦言的影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想要推拒,又或者是挣扎, 茫让我的意识像蒙上了一层最轻柔不过的纱,许衷和许钦言的脸在我面前来来回回地 替,逐渐合为一体,又被迫分开。 我想要叫出声,现实却是我瞪大了眼睛,无助地面对着现实。 他抄起那本手语书,狠狠地砸向我的额角,疼痛像是最瓢泼的那场大雨,将我整个人都浇透。 我听到了许钦言猖狂的笑声在我耳侧响了起来,不异于恶魔的呓语:“你真的……这么 吗?沈涣,你既然这么 许衷吗?那么需要我帮你……帮你把他的心脏从左 口剖出来吗?” 他是疯子,即使是在我的梦里,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我被他的疯狂步步紧 ,又无处可逃,只能看着他又一次拿起了手语书,目标依旧是我的额角。 我在阵痛中醒来,发现自己依旧被绑在椅子上,浸了水的尼龙绳将我的手腕绑缚出红痕,隐隐有了破皮的迹象,我微微 了口气,下意识地偏过头。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了,蹲在我面前的是靳重,他被我看过来的目光吓了一跳,拿着棉签的手一歪,险些戳进了我额头上的伤口。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他 低声音,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我微微垂下眼,看到他手里拧开瓶盖的碘伏,棉签浸 了深 的药水,再覆盖上伤口时,带着很轻的力度。 我没办法比划手势,也没办法开口,只能在最大范围内耸了耸肩。 靳重看懂了我的无奈,他好半天没吱声,先用碘伏消毒后,重新拆开一块纱布,用绷带帮我裹好了额头上有些发炎的伤口。 他瞟了一眼我打了石膏的右腿,犹豫再三才说:“许钦言是个疯子,你别跟他计较,我替他向你道歉,我也可以向你保证,短时间内他是不会伤害你的,你对他而言还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靳重。 他知道许钦言现在的 神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徘徊不定,也看得到我被绑架的事实,是怎么做到用这么泰然自若地态度面对我,让我不要跟许钦言计较的? 他又有什么立场能够代替许钦言给我道歉? 靳重对我的惊讶不 到意外,他勾了勾嘴角,看上去 无所谓的,眼睛里有些落寞:“他现在除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我不站在他身后,那他又靠什么坚持下去呢?” 我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一时间无话可说。 靳重沉默了一会儿,他将棉签扔在地上,我努力放松身体,直直地看向了靳重的眼底。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很突然地问道:“按照中国的法律,参与绑架会判死刑吗?” 我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靳重是自愿过来给许钦言当这场荒谬至极的绑架案的帮凶,比起 神状态不太好的许钦言,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有着基本对错观的正常人,我知道自己没办法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自救,却也没想到靳重会在这个时候成为唯一的突破口。 也许许钦言之前说得对,靳重后悔了。 我歪了歪脑袋,想在暗淡的光线中看清靳重的表情。 他抬起眼,打量着我身上的伤口和绳子,沉默了很久,说话的声音居然有点沙哑。 “我很 许钦言,这个是不可否认的,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希望许钦言走到这个地步,他会为此搭上了他的前途、未来、所有,最后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就算我还是答应了帮他,我也觉得害怕。”与其说是靳重在询问我的意见,不如说他在自言自语,“如果他肯跟我回加拿大就好了,靳家只有我一个独生子,我可以让他进入靳家,让他跟我住在一起……” 靳重还没说完的碎碎念被开门声打断,他猛地收声,回过头,笑了起来:“许钦言。” 如果不是我把他刚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我都要以为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许钦言一身水,额头上的头发 漉漉的,走进来时将身上的雨衣扔在地上,打 了 是灰尘的水泥地。 他冷冷地瞪了我一眼,嘴里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很难听的脏话。 贴在我嘴上的胶布边缘有些开胶,我轻轻地舔了舔,粘腻的胶水味让我有些恶心。 我重新垂下了眼睛。 靳重帮他把雨衣捡了起来,放在一旁的箱子上,疑惑地问道:“许钦言,怎么了?” 许钦言的脸 很难看,看着我的目光就像在看仇人。 我努力让自己心如止水,却还是在听到“许衷”这个名字时变了脸 。 许钦言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怨气冲天:“我跟许纭谈判,说我要控至少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他不能追究我绑架沈涣的责任,也不能把你牵扯进去。” 我来不及在心里 慨他真的是狮子大开口,靳重先愣了一下:“不牵扯我?” 许钦言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没有给他的这句反问一个答案,而是盯着我继续说:“许衷在电话那头让我洗个冷水澡冷静冷静——他不是最在乎你的存在吗,不是在这个世界上非你不可吗,怎么这个时候不装深情了?”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