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娓娓轻轻点了下头,“陈婶子,既然这样,我也给你说实话,孔小哥跟我和我兄长是同村的,也不是奴籍,只不过出来讨生活,我兄长雇他做事而已,等回了乡,那还是同村的乡邻,孔小哥家里还有爹娘……” 陈氏紧张地听着,就听司娓娓接着说,“你闺女要是真嫁过去,可是要跟老人一起过,照顾老人的。” 陈氏赶紧点头,“那是自然,谁家成亲了不是要孝敬老人的?我闺女 子强一点,可也不敢不孝啊。” 既然都说到这儿了,司娓娓就让陈氏先等等,自己去问问看。 去问的结果不用想都知道。 陈氏眉眼下垂,嘴角耷拉,脸 腊黄,但做事说话很利索,不然就司娓娓去银楼钓鱼,也不可能配合得那样巧妙了。 三人一开始都没觉得陈氏的女儿能长得多好。 结果等一相亲,才发现陈氏女儿还 好看的,细眉细眼,皮肤也白一些,穿了件没有补丁的半旧灰 褂子,明显不大合身有点咣当。 动得孔金顺当场就结巴了。 脸 儿全程就一直红着,只会把桌上的点心果盘往陈氏女儿那儿推,让人家吃。 坐了二十来分钟,司娓娓和王大军充当着男方家长的角 ,同陈氏一来一回打听着情况。 王大军笑呵呵的,“陈嫂子,我看孔小哥是乐意的,你问问你闺女同不同意,要是能相上,咱就赶紧过聘礼,写婚书,我们这两 就要启程回乡, 子赶得紧,要办婚礼还得回乡办。” 王大军这两天扮客商也不是白扮的,靠着他相貌堂堂的外表,编出来的出海经历,很是结 到了一些表面朋友,这穷人家的婚事礼俗,他也了解了不少。 像那些富商家的仆人成亲,最简单的就是主人随手一指,赏几两银子,在自住的房里买几个酒菜,请请伙伴们就算是成了婚。而穷人家的闺女出嫁,就是一个小包袱坐上板车就完事,婚书什么的,都是讲究点的才写呢。 陈氏听到聘礼婚书,就 动得不行,赶紧拉着她女儿到没人的地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就 口子的表示同意。 王大军也不玩虚的,拿出十五两银子。 “这十两是聘礼,五两银子陈嫂子拿去给姑娘家 点用得着的,婚书咱一会就请人写,明天你再把闺女送来,我们后天一早就启程!您看这样办可行?” 陈氏登时喜出望外。 她住的水沟街,家家户户都是贫民,谁家的闺女出嫁最多能有五两聘礼就了不得了,哪想得到未来女婿的主家出手这么大方呢? 是,她一开始是瞧着这家客商是外洋来的,出手大方排场,他家那位小哥看着待遇也很不错,就起了心思要给闺女寻个好去处,可真没想到,意外之喜真不少。 头一个就是孔小哥不是奴籍,跟这两位客商是同村的,家里还有房子有地,这挣了工钱回去过 子,岂不舒坦? 再一个有了这十两聘礼,她那个后夫,是再也说不得什么嘴了。 两边都同意,这写婚书的事就简单,王大军找来了客栈林掌柜当证婚人。 掌柜的刷刷写好了婚书,各人都在上头按了手印。 在这大泰朝,孔金顺就算是结了婚的人了! “来来来, 烟……” 王大军为队里的老大难解决了婚事,很成就 ,把他舍不得 的私藏烟都贡献了出来,给掌柜的发了一 。 林掌柜接过了烟,又学着王大军的样子点着了,很快就掌握了这外洋来的烟卷的妙处。 “这般的好物,王大爷怎么不带回些来?” 他是知道王大军他们从外洋带回来稀罕好货的,不过他是开店的,也没那么多的闲钱,所以就没去多打听。 “哈哈哈,这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路上又容易受 发霉,我做小本生意的,没敢冒险,因此就没敢带,只留了一包自己用。” 王大军是个老烟民,只是后来被媳妇骂得多了,因此才控制了些。 他家里搁着两条烟,穿越以后就没地方买了,因此每 一包都分外珍惜。 “今 多谢您帮忙,这个是一点心意,请掌柜的莫要嫌弃才是。” 司娓娓则拿了个小木盒送给林掌柜当谢礼。 林掌柜也不推辞,笑呵呵的收下了。 这些天好多人都向他打听这几个外地客商。 不过听说已经把好货一股脑都出清给了荟彩楼就都歇了心思。 但他们手里肯定还有那么零星半点的好东西,就像刚才王客商给的那纸卷烟一样。 他淡定地回到自己的屋里,打开盒子一看。 原来是一朵珠花簪子! 但这珠花跟他见过的都不同,是用碎金刚石攒起来的,无论从哪一面看过去,都是闪闪发亮,耀眼得很! 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啊!却没听说那王客商拿出来卖。 林掌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儿子也快要娶媳妇了,这个簪子就当聘礼,绝对体面又新奇! 司娓娓他们这回带来的,也有几个水钻饰品。 目前大泰朝不 行钻石,但也还是有的,称为金钢石,像水钻这种假货,是认不出来的。 如果把水钻当真钻卖,虽说人家发现不了,但这就伤人品了。 何况总共也没几个,还不如拿来送人情。 马上就要荣登准新郎的孔金顺看着放到自己面前来的木盒子。 “这是啥?” 他打开一看,“哦,头花啊。我又不戴,给我这个做什么?” 王大军实在忍不住,就照他肩膀呼了一巴掌。 “蠢死你算了!你不戴,你未婚 也不戴吗?讨好女朋友都不会!” 孔金顺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收了起来,“早说呀!” 司娓娓就咳了一声,“孔金顺同志,这媳妇我们是帮你张罗了,但以后怎么样就看你了,不懂得怎么跟未婚 相处就多跟王哥学学,要是你表现不好,媳妇半道跑了,我们可再不管了啊!咱村光 又不是你一个。” 出城那天,行李货物都放在马车上,司娓娓赶车,陈氏的闺女周小兰坐在旁边,孔金顺和王大军就身背大刀跟在车两边。 城墙边上的 民坐在道路两边,两眼死死地盯着出城的队伍,只要有哪伙人显得软弱一点,有机可趁,那绝对是被 民们一路跟着,到了城门官兵看不到的地方,再一拥而上抢劫一空,据说这几个月以来,已经发生过不少类似的惨剧,但 民众多,官兵们抓也抓不过来。 但司娓娓穿的是男装,身材高挑, 里别着家伙,孔金顺和王大军两人看上去更不像是吃素的,因此 民们只能盯着看着,却不敢上前动手。 司娓娓一路上见的多了,这会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难受了,但还是觉得有那么点负罪 。 他们这一队人马,一直走出二十多里外,一个 民都见不着了,这才松了口大气。 第46章 借宿破庙 一个浑身酒气的醉汉摇摇晃晃地从巷子口拐进来,就有好事的的故意逗他。 “冯大郎,恭喜你呀!当了老丈人了!” 醉汉听到这儿,就立定了脚步,斜着两只浑浊的眼珠子,发问,“你说谁当了老丈人了?” 他这一路走过来,听见好几个说什么老丈人的了,他还当是那些人说怪话,就没搭理,这会儿心里就起了疑。 “可不就是你么,你家的小兰不是嫁出去了么,听说还嫁得怪好,不知道你拿了多少聘礼啊?” 醉汉一听,眼珠子都红了。 好啊!那贼婆娘,他说要给小兰找婆家,她就在那横挑竖捡,小兰那死妮子也成天哭丧着个脸,他不过是一天没回来,就不经过他同意把小兰嫁出去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家,一脚踹开院门,就看着他娶回来的那个二婚头媳妇,正坐在院里洗衣裳呢。 “小兰呢!” “嫁了。” 醉汉就跳起了脚,指着女人大骂,“好啊你!你竟敢……” “聘礼在这儿!” 陈氏从怀里掏出两个银锭子来,在醉汉面前晃了晃。 醉汉的眼珠子就随着银锭子移动,伸出手就要抢。 “这是我亲生闺女的聘礼,你不是说你是后爹,没的白养活吃闲饭的吗?那这聘礼你也别拿!” 陈氏飞快地把银锭子又 了起来。 醉汉却没了恼意。 陈氏有银子,他早晚也能捞摸出来……怕什么。 “我是后爹不假,可她也吃了我冯家这么些年的饭,嫁出去怎么就不该我拿聘礼了?” 陈氏接着洗起了衣裳,“你拿着就是喝酒赌钱,能放得了几天?我不得留着买米下锅,顾住一家人的嘴?你这个当爹的又拿回来过几个家用?” 她当初二嫁的时候只知道这冯大郎无父无母,在城里有个房住。 谁知道穷得没米下锅,房子年年漏雨,冯大郎竟是个成天只知道吃酒赌钱的混子,养家糊口的担子,居然落到了她身上! 好在这人被酒掏空了身子,力气不足,这两年也打不过她了,她儿子也渐渐长大,将来能寻到活计 子就好过了。 之前唯一怕就是这厮真的拿了人家的银子,就把闺女给卖了,如今闺女都跟着那客商走了几十里地了,还怕他什么? “我吃酒赌钱也是做人情……要不先拿五两给我!” “要银子休想!” “你不给我银子,我就去找小兰,把她给叫回来!” 他就一个泼皮,最不怕就是丢人。 陈氏转头瞧着他,忽然哈哈笑起来。 “你去吧!小兰嫁给了一个客商,跟着人家出城了!你敢跟出城去,我叫你一声大爷!” 安远城谁不知道,城外的 民那就跟蝗虫似的,一个个饿得两眼发绿光,落单的人出城都备不住被啃上一口呢,就冯大郎这个怂货,他怕是连城门 都不敢过去! 她给小兰寻的这门婚事,可实在是太妥当不过了! 陈氏笑到这儿,抬起胳膊来,擦了把眼睛…… 马车行到半道上,眼看着天将正午,赶车的王大军寻了个地方停下。 “咱们在这儿吃午饭,稍歇歇再走……”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