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已经进入里面帮助善后了,微微垂眸,掩住眼底不明情绪,才淡淡道,“一次。” “唯一,一次。” 他目光一直落在慕府大门那边没有收回,外人看着只觉他熠熠发亮的眸子,闪动着让人惊心不已的幽暗冷芒;只有他身边亲近的人才看得出来,他深邃幽远的眼神里,微微带了一丝暖意。 李航怔了怔,但他再抬起头,看见楚离歌凝望慕府大门的冷清模样,却突然福至心灵一般。 忽地明白了那“唯一,一次”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望了望神情古怪的李北川,毫不犹豫的说道,“草民愿跟随离王殿下。” 愿意跟随楚离歌离开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任凭楚离歌处置。 说完,他又抬头掠了掠仍旧僵直安静站立在前方的两条纤长身影。心头就莫名一阵发凉,这些人,名义上是他的血亲,可做出的事却比跟他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楚离歌更让他寒心。 既然李夫人与李玉没事,这一次他也算还了这一生的血缘亲情了。 李北川仍旧不敢站直,可听闻他这话,也忍不住咬牙低低叫了他一声,“李航,你疯了。” 李航冷冷看他一眼,闭着嘴巴半个字也懒得跟他说。 疯不疯是他的事,与李北川何关?与李府何关? 他回京从来就没有想过靠李府庇护,现在他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责任,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对他指手划脚。 道貌岸然打着为他着想对他好的旗号,实际不过将他当为可以利用的棋子去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已。 李航既然作出了选择,楚离歌也不会再在这逗留。慕府的事自有人处置,他到时只需知道结果就成。 楚离歌收回视线,漠然转身往他的沉香木马车走去。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没有在李北川身上停留,很直接很明显的将李北川当成透明的空气了。 李航见状,自然是要跟着楚离歌离开的。 不过,眼看着楚离歌上了马车,他却微微有些踌躇,在想自己到底该坐马车跟着,还是为表承担责任的诚意用两条腿在后面跑着? 他还没有犹豫出结果,就见面瘫侍卫冷刚绷直 板大步往他走来,“李公子请上那边的马车。” 他抬头,冷刚所指的方向正是李夫人与李玉身旁那辆马车。 “谢谢。”李航略带 的看了冷刚一眼,然后大步往那辆马车走去。 看他从容的姿态,似乎跟随楚离歌离开并不是任何惩罚的意思,反倒像是高兴投了明主一样的意态。 越过李夫人的时候,她张了张嘴,想要喊住他。可看他目不斜视,完全将她当陌生人看的眼神,她那声叫喊就狠狠的梗在了喉咙,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 李航趟着稳健的脚步,完全不在乎她打量的目光有多复杂。 在她与李家那些人,或者说她屈从与太子妥协利用他对付慕府的时候,他与她的血亲情份就已经终结了。 李航本就比常人更看淡亲情伦常,这会目不斜视的越过李夫人,完全没有一丝不舍的心理 力。 李夫人之于他,从来都只是一个陌生存在而已。 可李玉咬了咬 ,在他踏上马车那一霎,还是忍不住哀求的低低开口,“哥哥,你真就这样走了?难道你以后都不管我们了吗?” 李航脚步一滞,随后继续行云 水般自然上了马车,然后才看了眼李玉,冷淡道,“李小姐的依靠,从来都不是我。” 说了这句,他便吩咐车夫,“走吧。” 李夫人眼睁睁看着那辆马车一头奔进浓重夜 越走越远,冰冷不变的眸光里,终还是忍不住 了浅浅的悲凉之意。 直至楚离歌走远,李北川这才敢站直起来。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连忙调头往等角一处奔去,到了其中一辆马车跟前,带着几分气急败坏说道,“大哥,事情不妙了。” “被离王殿下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搅黄了?”李东海的声音沉沉如常,听不出一丝喜怒,李北川怔了怔,又听得他继续道,“罢了,我们回头再商量对策,现在全部打道回府。” “大哥?我们就这样回去?”李北川惊愕的看着沉静如水的李东海,“这事我们该如何跟那位 待?” 他口中所说的那位,指的是太子。大将军府几兄弟,没有人不知道今夜这一场针对慕府的 谋,是授命于太子。 李东海脸 沉了沉,似乎嘲 的冷笑一声,“ 待?”为了太子,将李家兄弟都推出去当替罪羊了,他还需要给太子什么 待。 楚离歌直接从慕府门外当众将李航带走,带回离王府之后,也没有说要如何处置李航,只让人将李航领到一个地方待着,然后就进了书房。 等着,等着慕晓枫到来。 天快透亮的时候,昏 中紧扣着慕晓枫不放的夏星沉,长而密的睫 似是在被朝 的 意 到而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又一下。 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首先是慕晓枫闭着眼睛撤了防备如婴儿般安然 睡的 悉容颜。他愕然扬了扬眉梢,并没有动。 目光游过他紧紧扣在底下的柔 小手时,心里突然轰的一声,似有种叫甜 的滋味翻江倒海般汹涌袭来。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将 口如期而至的巨大刺痛 下去。 可因为钻心的疼痛突然而至,他仍旧扣着她不放的手不自觉的绷了绷。便是这一绷的细微动作里,趴在 沿少女似是立时受惊般,猛的直接一下就睁大眼睛。 “夏星沉,你怎么了?” 夏星沉看见她条件反 般的紧张模样,心里刚刚好不容易 抑住的疼痛又再度 来。 可他清隽风 的面容上却分毫不 痛 ,而是弯了弯漂亮魅惑的眼睛,故意瞟了眼他紧抓不放的手,微微含笑道,“我高兴。” 这是真心话,一点水份也没有的真心话。 他在生死关头徘徊的时候有她在身边默默守着,这于他而言实在是可望不可及的奢求。谁知道这样原本只能在心里想像的奢求,突然在一夕间实现了,他心里如何能不高兴。 慕晓枫见他完全睁开了眼睛,神态语气也跟往常一样正常了。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夏星沉趁着这时才悄悄松开她的手。 慕晓枫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手上,见他清醒过来,立时 喜道,“你醒了就好。” 说罢,她猛的站了起来,可因为趴着 沿大半宿,浑身血 都不畅通,这一站差点没直接一头栽倒旁边。看得夏星沉心头猛然跳了跳,正准备出手扶她。 慕晓枫却快他一步神速站稳,飞快阻止道,“别,你千万别 动,我没事。” 夏星沉笑了笑,“你多心了,我就是觉得胳膊酸,想活动一下而已。” 少女瞪大眼珠,然则依这话刚才是她会错意自作多情了? 这家伙,一醒过来就没句好话。 要知道昨夜她好歹也算他半个救命恩人了,嗯,还当了整晚的免费婢女。 不过夏星沉不说她还不觉得,这一说,她立时觉得自己浑身又酸又疼,简直比被车辗过还让她难受。 慕晓枫白了眼那个躺在 榻上,一脸慵懒舒适模样含笑的男子,捏了捏酸疼得要命的胳膊,没好气道,“果然是我多心了。” 说罢,也不管夏星沉如何了,一边捏着胳膊一边往外间走去。 刚刚挑开帘子,就见那个失踪了整夜的君白自门外进来,后面不远,连那神龙人物般的怪医也挎着药箱往这边走。 “这死小子。”慕晓枫剜了君白一眼,没好气的嘀咕一句,“这会倒是知道回来了。” 君白看见她挑帘子出来,立时一脸惊喜道,“慕姑娘,大人可是醒了?” 慕晓枫面无表情掠他一眼,皮笑 不笑的道,“醒了。” “柳先生,右相大人没什么危险了吧?”打发了君白,她立时走前几步, 上目光凌厉的怪医,一副他没事我该走路的态势,“我的任务圆 了吧?” 怪医也不知被什么刺 到了,冷冷掠了掠她,应道,“有我在,他死不了。” 少女松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可真放心了。” 虽然这怪老头嘴里通常没句好话,不过听这语气就知道夏星沉这生死大关算是跨过去了。 当下也不迟疑,只与夏星沉说了一声,然后就匆匆走了。 可出了右相府,马车还未来得及跑起来,却几乎立即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才出门口,马车就戛然停止不动,坐在里面闭目养神的慕晓枫立时惊了惊,她霍地睁开眼睛,心头瞬间盈 警剔。 青若看见自己小姐憔悴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忙里偷闲睡下囫囵觉,却又被不知哪来的没眼 的狂徒打扰,当下怒从心起,维护自己小姐的意识立时跳出来占了上风,她连可能有危险这事也忘了。 正想挑开帘子往叱责外头那个不长眼的,忽就听闻外头那不长眼的狂徒更快一步传来了声音。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