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遍“壹贰仨肆伍陆柒”写完,徐若瑾于放课之前 了上去。 踏实的学习态度让王教谕心头的不喜微减了些,又教了徐若瑾换算常识和计量单位。 譬如四百文钱一石米、一千文钱一两银,十两银子一两金,这个数据会因时节和政情有变动。 徐若瑾牢牢的把这些记在心底,徐子墨便没有这么好的结局。 一堂课没背下来《论语》第九则,二十个手板子啪啪打完,王教谕拿起书本便走。 连翘连忙过去给三少爷抹药冰敷,动作的 练和脸上的淡然,好似挨打手板如同吃饭一样寻常。 徐若瑾安 的话彻底的憋了回去,带着 草回了院子。 她要回去靠着记忆把《三字经》上的字都认出来,更是要加紧练习那一笔入不得眼的烂字。 人力单薄,她还无法扭转在家中的惨烈地位,可识字读书完全凭靠个人的毅力,她若连这个都做不好,不如找 面条吊死算了。 主仆二人回了小破院,徐若瑾也无心 慨差距之大,拿出书本要继续温习, 草却坐在一旁有话说。 “怎么了?”徐若瑾纳罕的看着她, 草认真道:“二小姐,您是真打算带连翘当陪嫁丫鬟吗?” “我不过是吓唬她两句,你还当真了。” 徐若瑾的漫不经心让 草 脸苦涩,“不是奴婢当真了,是连翘当真了。” “这话怎么说?” 徐若瑾直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撂下书本专心听 草继续说。 草长嘘一声,“她是个心气高的,对她来说,跟着您去张府,要比嫁给老爷的长随更动心。” 徐若瑾 面不解,只巴巴的看着 草。 草见二小姐没听明白,赤红着一张脸,“跟着您做陪嫁大丫鬟去张府,兴许能混个通房的身份,若有了身子被抬成姨娘,她……她会觉得比做家生奴才有身份。” “呃……” 徐若瑾才意识到还有这种事,看了 草两眼,“那你呢?你对这事儿怎么想?” “奴婢不愿意!” 草的神情颇为 动,“奴婢和奴婢娘就是被从大户人家赶出来的,她抛下奴婢投了河,寻了短见,只留下奴婢一个人……奴婢这辈子宁肯吃糠咽菜,也绝不会爬主子的 !” 见 草的眼眶里含着泪儿,徐若瑾忙拉过她的手安抚的拍拍。 显然 草也有一肚子的故事没法对外人倾诉,不过有她在,自己的心里突然多了几分底。 “别怕别怕,你还有我呢。” 徐若瑾这话说的没底气,如今她也自身难保,拿什么给 草好 子过? 草的情绪缓缓稳定下来,又把话题转到连翘身上,“您对连翘的事得上心,刚刚您与三少爷习课,她揪着奴婢问长问短的,还特意问了您的脾气喜好,就不知道会不会再出什么麻烦了。” “的确是我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徐若瑾仔细回想上午连翘的表现,好似自徐子墨出现时候,她的态度格外殷勤,给自己倒的茶都是特意做的茉莉蜂 茶。 她还以为是因为徐子墨的出现,连翘才这般卖力讨好,孰知是另有其它目的。 也是她一门心思都在练字上,没多思忖。 如今再看,初见时的冷淡与斗嘴后的殷勤狗腿,实在相差的太大了。 徐若瑾唏嘘一阵。 草都觉得被带去张家做陪嫁是一件惨痛的事,却没想到在连翘看来,成了喜事美事…… 归 结底还是自己对美丑善恶的分辨太自我了,怎能忽略掉这么严重的差别呢? 徐若瑾认真反省了错误,便彻彻底底抛开不想,什么都没有读书重要,还是把这件事提上最重要的位置。 起码,她不能让王教谕瞧低。 徐若瑾通读一宿没合眼。 翌 一早, 草睁开眼时见二小姐仍旧在桌前坐着,她还以为是自己起晚了连忙下了地,可见天 刚有蒙亮,再看二小姐的眼睛中布 了红血丝,心疼道: “二小姐您还是要多注意身子才好,熬这么一宿哪受得了?” “没事,我也没刻意要学,只是一时忘记了时辰。”徐若瑾仰头闭上眼,才发觉脖颈有些酸疼。 “奴婢这就去打水,您擦擦脸。” “要一盆凉水,越凉越好。” 草脚步顿了下,仍旧快步的走出去。 徐若瑾合上那本《三字经》,对自己一晚上的成果 意的笑笑。 这本《三字经》共一千一百四十五个字,她凭借记忆把上面的字全部认全,更是全部背诵下来。 起步永远是艰难的,她不能任由王教谕每 几个字几个字的教,那样的进度实在太慢,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挥霍。 一切只能靠自己,只要迈过开头的几道坎儿,她便可以丢掉“文盲”这个头衔。 草打了水进来,徐若瑾凉水拂面,冰冷的温度让她瞬间 神,一晚的倦怠全都消退不见。 改变,就从这一刻开始吧! 用过饭后,徐若瑾带着 草去上课,今儿比昨 晚了两刻钟,徐子墨也已经用过了早饭。 连翘见徐若瑾主仆进了门,笑的眼睛都眯成了 儿,“奴婢给二小姐请安了,您早间用饭了吗?” “用过了。”徐若瑾应答后偷偷看着 草, 草也朝她看来。 两个人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已心知肚明,连翘对二小姐的话是真上心了。 “奴婢这就为您去倒杯茶,王教谕还得一会儿才到,您快坐下歇歇。” 连翘说着话转身便跑,与昨 初见的冷待大相径庭。 徐若瑾 额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索 直接去了书房,与徐子墨一同等候王教谕的到来。 徐子墨这会儿也没心思扯闲磕。 因为他一早醒来就在补着昨天王教谕留的字,一共十页纸,他还差六页没写完。 王教谕今 来的有些晚,没有先查徐子墨的课业,而是让徐若瑾把昨晚留的字拿来检查。 查看过后,王教谕便琢磨今天是否让她再认二十个字? 一首五言绝句应当可以吧? 徐若瑾见王教谕不说话,径自拿出了那本《三字经》,“教谕大人,这一本我昨晚和今早背下来了,字也认的差不离,要不然您听写吧?” “啊?”王教谕一时没反应过来,徐子墨也当即撂笔,张大嘴巴看着她。 徐若瑾回到座位上铺好纸张,润好笔墨,一脸认真的看着王教谕。 “人之初、 本善……戒之哉、宜勉力。” 看着徐若瑾歪歪扭扭写下的一千一百四十五个字,尽管时常撂下笔,活动活动酸疼的手腕,但王教谕的脸上不免有些 动。 这等刻苦用功的好学生,为何不是个男丁,偏要是个丫头呢?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