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灶火烧得旺旺的，两口大锅一起开工，一锅锅地烧水。烧开后浸入清洗干净的柚子叶。
柚子叶洗澡，寓意着去年的霉运统统洗去，新的一年时时行好运。
先是老爷子，再是妇女同志，最后是几个大老爷们。
就连金牙几只小的也被扔进柚子叶煮的水里洗刷刷，完了裹上碎布头
的大浴巾擦干，让它们围在炭盆边烘烤。总之一只只都刷洗得相当干净，这不马上要除旧
新了，家里谁也不能扯后腿。除了盈芳。她一个月子里的妇女同志，依旧只能擦擦澡、不洗头。头发再油再难闻，也要熬到出月子。
一家老小洗白白之后换上新做的棉衣、棉鞋，除夕夜终于降临了。
街巷一片空旷，人们都在家里，围着火炉、炭盆，包着饺子、炸着年糕、烤着红薯，享受一年到头难得的团聚。
鹅
般的大雪在静谧的天地间，纷纷扬扬地飘落。“下雪了，这场雪看来会比较大。”向刚掀帘子进来，给媳妇儿送点心。
“晚饭还要再等会儿，你先吃碗红薯羹垫垫肚子。”
给盈芳的红薯不是烤的，而是切成丁，和苹果
、橘、年糕一块儿煮的甜汤，快好时拌入豆粉勾芡。之所以这么吃，是贺医生建议，坐月子要适当吃点水果蔬菜，别一味的
汤、鸭汤、鱼汤。有条件的水果要每天吃。可大冷天的，就算家里水果不缺，可谁
啃冷冰冰的果子呀，又不是金。福嫂灵机一动，把果
切成了丁，煮成汤羹给盈芳吃。家里水果确实囤了很多，有在供销社抢购的，有亲戚朋友上门探望时送的，也有在山里摘的野果子。
说到山里摘的野果，盈芳不
想吃柿饼了。当时新鲜柿子摘回来之后，担心坏掉，反复堆捂、摊晒，制成了柿饼。嘴巴没味儿时，咬一口甜甜糯糯的柿饼，好吃得人心情都愉快起来。
“番薯羹还不够甜啊？”向刚见媳妇儿难得一副馋相，好笑得刮刮她鼻尖，给她拿来一颗柿饼，“冷冰冰的，别多吃，咬两口甜甜嘴就行了。”
“我倒是想吃热乎乎的烤羊腿
，可你们都不让。”盈芳白了男人一眼，忍不住吐槽。烤羊
易上火，她娘和福嫂都不赞同她吃。不仅烤羊腿没她份，灶膛煨
的烤红薯也只给她吃一点点。喂
期间，当妈的饮食习惯，紧密关系着宝贝蛋的健康。为了娃们的健康，当娘的不得不做出点牺牲。向刚搂了搂媳妇：“等出了月子，我想办法再
点羊来，烤给你吃。”“这还差不多。”盈芳鼻息哼哼。
向刚失笑，捧起她脸亲了一口，不知是不是刚吃了一口柿饼的缘故，总之甜得他快醉了。
浅尝辄止哪够啊，恨不能吻到天长地久。
“好啦。”盈芳双颊微醺，轻捶了捶男人的
膛，“别把宝宝们吵醒了。”男人只得意犹未尽地松开她，舔舔了嘴角的甜味，似乎是从媳妇儿
上蹭到的柿饼霜，这一刻起，他想他也上了柿饼的味道。“小向，快来快来！羊腿
烤好咯，咱爷们几个喝一盅。”萧三爷捧着片下来的烤羊腿
在堂屋喊。人多喝酒才有劲嘛。
“你去吧，好好陪爸他们热闹热闹。我这儿需要你帮忙了再喊你。反正就隔了一道帘子，方便得很。”
盈芳推了男人一把，示意他赶紧出去。
嘴
火辣辣的，别不是被他啃破了吧？但愿爹妈别进来，要不然羞死了。向刚笑盈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出去陪丈人几个喝酒了：“没人吵你，你打个盹，孩子们醒了想睡也睡不了。”
“知道了。”可知道没用啊，一时半会哪睡得着。没事可做，先是捧着茶缸喝了几口热水，接着把数学书拿出来翻了几页。
因生产提前了二十天，以至错过了学校的期末考。放寒假前班主任上门看她，说等开年后报到了再考也一样。只要知识点掌握了，特殊情况学校能照顾还是会照顾的。
不过开年后她要回宁和去了，意味着这次期末考即便延后也考不成了。再者，家里一下多出三个宝贝蛋需要照顾，未来的路怎么走，还得再仔细想想。
盈芳坐在被窝里，背靠着墙。眼睛盯着书页，脑海里却天马行空。
这时，金
贼头贼脑地探进脑袋，冲她“吱吱”两声。盈芳回神：“怎么了金
？”“吱！”
它藏起来的宝贝美酒不见了！
找遍所有屋子都没看到，就剩女主人的月子房了。
无奈月子房一塌刮子这么点大，除了一张临时搭的门板
，再就是一口从卧室挪来的搁搁茶杯、放放碗的头柜，就再没其他家具了。能藏东西的地方也有限，要么底下，要么头柜里边。金
两处都找了，都没有它偷藏起来的美酒，急得上蹿下跳、挠头搔耳。“嗷呜——”
金牙从帘
里挤了进来。它最近跟着盈芳着实喝了好几天的骨头汤、啃了三五条大骨头，再加上萧大伯三不五时的麦
投喂，一身发油亮亮的。跑起来，胖乎乎的身体活像一颗滚动的球。只见它费劲地拖着一个空酒坛挤进厚重的门帘，颠颠地跑到金
跟前，指指酒坛，又指指优雅地跳上窗台、斜着眼角看好戏的胖橘猫，似乎在打小报告：别找了！你的酒被喵大爷喝了。金
瞅了酒坛，的确是自个藏起来的那个，顿时萎靡。丫的它打不过喵大爷！
论战斗力，它妥妥就是个渣啊。
“怎么了这是？”姜心柔端着茶盘给闺女送晚饭——
汤打底，蛋饺、腐皮酥卷、蟹
、圆、蔬菜、粉丝为料的鲜美头汤。不过产妇吃的口味较淡，给盈芳的盛起来后，再按大伙儿的口味加盐、加辣。盈芳先前刚喝过一碗红薯羹，还不怎么饿，因此姜心柔也没给她拿馒头、窝头，一会儿饿了再热就是了。月子期间运动量少，吃撑了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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