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翻脸的君珂又顿住了,身前沈梦沉一身血染,长剑慢慢 出时,剑锋和骨头摩擦发出嘎嘎声响,听得她浑身都在起栗。 噗一声轻响,鲜血 溅,沈梦沉仰天一声 息,长剑已经拔出。 半身染红的三尺剑锋倒提手中,他随意看了一眼,把剑向君珂递过来。 君珂大惊,愕然抬头。 “现在……是杀我的最好机会。”沈梦沉淡淡微笑,“你想必已经等了很久了。” 剑尖平平伸过来,剑身上的鲜血不住 动汇聚,在剑尖上渐渐凝聚成圆润的血滴,滴滴坠落。 那啪啪的声音,像敲在君珂心上。 现在杀他…… 现在杀他? 沈梦沉没有说错,此刻便是他最虚弱的时辰,错过这个机会,再想杀他,不知要付出多少艰难。 君珂顿在原地,心中一万次大喊——不要犹豫、不要迟疑,就像刚才一样,心一狠眼一闭,一剑刺出! 这天下,这复仇之路,从此便少了一个最为惊才绝 的敌人! 内心疯狂呐喊,然而指尖颤抖,那一个轻轻的抬起接过的动作,竟然始终无法做出。 沈梦沉一直凝视着她的神情,此刻微微一笑。 这一笑淡而倦,几分欣 几分沧桑,还有几分淡淡的讥诮。 随即他将剑缓缓收了回去。 “小珂。”他似乎漫不经心地道,“今 你放弃了这个机会,从此后,你再也无法杀我。” 君珂一震,心中明白这是沈梦沉的又一攻心之计,他故意大胆放手,给自己杀他的机会,一旦自己放弃,杀气一 ,落于下风,再给他敲上这么一句,从此之后有了心魔,只怕真的是无法再战胜他了。 一个动作,一句话,解决一个未来强敌。 城府渊深的沈梦沉,果然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沈梦沉带着懒而如意的笑,身子慢慢飘后。 君珂忽然深深 一口气。 再开口时她声音清晰,说的却是不相干的事。 “去年纳兰君让曾经落于我手。” 沈梦沉身形一顿。 “他当时为救我身受重伤,我都不需要杀他,只要我不救,他必死无疑。”君珂淡淡道,“但,我抱他闯县衙,求名医,自愿身投大狱,拿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 沈梦沉脸 一变,他知道君珂要说什么了。 “纳兰君让同样是我生死大仇,在冀北事变之中,他才是主谋,我该和他清算的仇恨,不在和你的仇恨之下。”君珂也笑得讥诮,“可是我放过他,甚至救了他,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沈梦沉不答。 “先清恩,再算仇,我不要欠下恩情永远留下心魔,我要做一个光明通彻的君珂。今 我用命还你救命之恩,他 沙场相见,我必再不留情,哪怕付出百倍努力,也必你死我活!” 一字字掷地有声,沈梦沉脸 微沉,第一次用惊异的目光看准君珂。 君珂却恍惚好像听见附近有微响,听来像是一个人忍不住的微微叹息。 然而转目四顾,却没有发现。 “所以,沈梦沉,今天我不杀你,不代表我便放弃了复仇。”君珂凝视着沈梦沉,“他 再相见,但有任何机会,我必全力以赴!” 一阵静默,沈梦沉的身子微微颤动,在黑暗的地道里浮游如暮 雾霭。 “好,很好,很豪言壮语。”半晌他伸手,点了点君珂,“但望你不要忘记,仇和恩时常相互纠 ;但望你不要忘记,你我同脉之体。” 君珂一窒。 “但望陛下不要忘记,我在这里。”华美的嗓音悠悠而来,地道里仿佛忽然亮了亮。 君珂回身,梵因的身影幽幽浮现,对她 出一个歉然的笑,道:“君珂,刚才是苍芩老祖,抱歉我来迟一步。” 君珂微笑对梵因躬身:“谢谢大师又救我一命。” 刚才背后威胁的解除,便是梵因及时到了,苍芩老祖见自己落入君珂和梵因之间,不想冒险动手,化为灰烟离开,梵因不想打扰君珂和沈梦沉对话,也让到了一边。 “此地不宜久留,出去再说。” 三人再不说话,趁上头护卫还没赶来,出了地道。 三人都有心事,所以都没发觉,在他们离开后,也有一条影子,悄悄出了地道,那人注目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似乎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君珂三人直到云雷城西一个小山坡下,才停下来。梵因和君珂一边,沈梦沉立在另一边。 “苍芩老祖闭关到紧要关头,无法离开他的密室太久,否则刚才难免一番恶斗惊动他人。”梵因对君珂解释一句,转向沈梦沉,“我有一言,陛下可愿听?” 沈梦沉淡淡瞥他一眼,“讲。” “陛下此来,为解毒功反噬之苦,需要玲珑塔,晶血空花和君珂的助力。”梵因道,“可惜依如今的态势,便是君珂答应替陛下护法,陛下也不敢信,可是?” “我擒下她,封了她的 ,锁了她的四肢,她不敢玩花招。”沈梦沉态度随意。 “你大可以试试看。”君珂冷笑。 梵因和煦如故。 “何必如此剑拔弩张?”他轻轻道,“各有所需,不妨合作。依我的意思,君珂拿出晶血空花,并为陛下护法渡过难关,陛下替君珂解了同脉之体,九转玲珑塔陛下用完,也请给了君珂。” 君珂眼睛一亮,觉得这样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可以拿回玲珑塔,还可以解了那见鬼的同脉之体,以后对付沈梦沉,便不必再束手束脚。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