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点头,如果工人阶级和市里领导都同意了。中间的那些厂领导说话就算啥了。 苏曼继续分析,“市领导这面子问题很重要,我们要给他们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让他们同意。从利益上来说,如果省城家具厂成为分厂,我有信心让它大幅度提高效益。所以这方面不用担心。那么现在主要是让他们有面子了。” 赵县长道,“怎么个有面子?” 高书记道,“小苏啊,你有啥想法,你说说看。” “到时候还是要请省领导那边出面调节一下。咱南平家具之乡项目,好歹也是省里重视的项目,扶持的项目。所以省城家具厂纳入进来,那是省城市领导们对省里项目的支持。但是这个话不能咱去说,咱说了有些奚落人的意思,还是要省里领导给与他们鼓励,表扬。所以两位领导,到了你们发力的时候了。等我去了省里那边和家具厂涉的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把这事儿办成了。咱两边使力,集中力量办大事。” “……”高书记和赵县长紧张的喝了口茶,总觉得任务艰巨。 关键是苏曼还没给他们机会做好心理准备,会议刚结束,苏曼的秘书丁玲就和苏曼汇报情况,说人家省城家具厂邀请苏曼过去商量事儿。 一听这消息,苏曼立马就催着他们出发了。“趁热打铁啊,趁着工人同志们的热情还没消散,这事儿必须赶紧办了,要是让工人同志平息之后,咱就没机会了。” 于是两人匆忙被苏曼带上了吉普车,连秘书都没带,苏曼亲自开车,带着两人去了省城。然后将他们扔到了华州地区政府门前,自己则开车去省城家具厂,准备搅风搅雨,把气氛搅合起来。 高书记和赵县长看着她那一副准备上战场的兴奋样儿,心里不由得有些同情省城家具厂。 可同情归同情,该到嘴里的,那还是要的。两人赶紧去找领导去,这种事儿当然是领导去和省里沟通啦。 反正甭管是哭还是闹,他们今天得使力了。 对于这边的情况,苏曼倒是不着急。毕竟两个都是老狐狸了。别看他们平时傻不愣登的,其实都经验老道着呢。哪次她不是真心实意给南平谋福利,给他们带来政绩? 所以苏曼相信,为了南平,为了他们自己,这两位还是会尽心办成这事儿的。 自己可要好好火力全开了,只有自己这边火烧的旺一点,才能让省里领导更加重视这件事儿。 苏曼的车子几乎是一到家具厂,厂里的工人的情绪就被带动起来了。 特别是苏曼选的这个时间还特别好,来的时候,正好厂里下工,工人们都准备去吃饭。她进厂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苏曼和他们道,“同志们,你们不要着急,你们的需求我已经知道了。待会儿都等我消息,我现在就去孙厂长办公室里谈这事儿。” 厂里工人一听苏曼让他们等消息,赶紧儿都端着饭盆蹲守在了孙厂长办公室外面。 看着又聚集起来的工人,孙厂长脸又黑了。 “苏厂长这可真是凝聚力强啊,你一来,我们厂里的工人都跑来了。” 苏曼笑着道,“都是同志们热情。我也没想到大家这么我。肯定是孙厂长经常在他们面前夸我。” 孙厂长现在对苏曼没啥好心情,讽刺道,“倒不是我夸的,是你们那个蔡主任夸的。” 苏曼道,“他夸我是应该的,毕竟厂里对他确实不错。” “……” 苏曼见孙厂长情绪要处于爆发的边缘了,她就道,“孙厂长,工人们还在外面等着消息呢,要不咱赶紧说正事儿吧。” “什么正事儿,分厂的事儿?你做梦!”孙厂长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苏曼一口答应了,还来的这么着急,那真的是想并他们厂子啊。 他觉得苏曼这是趁火打劫。甚至还有可能是早有图谋。反正不管哪一点,都是其心可诛! 苏曼也不高兴了,她现在好歹也是管着两千人的大厂厂长,那也是有脾气的。“孙厂长,你是觉得我特别闲吗?打电话过来就告诉我是做梦?我实话和你说了,要不是看在那些工人的面上,我真看不上你们!” 一听这话,孙厂长还不高兴了,拍着桌子道,“我们厂里哪里差了,你还看不上?口气大!” 外面一听里面都拍桌子了,顿时紧张起来了。 苏曼叹了口气,心情平和道,“哪里看不上我就和你认真掰扯一下了,首先你们这厂房太小了。旁边都被厂子包围了,以后想扩建都扩建不了了,就这个限制,我真看不上。我们厂子那是要走持续发展壮大道路的。” 孙厂长:“……” “还有啊,你们这厂里管理上真和我们格格不入。我们要是收了你们的厂子,还要一段时间整改。还不一定能办成。还不如我们自己在省城办个家具厂,我们有地有钱。以我们的实力,分分钟就把你们给超越了。” 孙厂长:“……” “至于说工人同志,我是重视他们的,可你们厂里这工人同志闹事……一般人敢接收吗?从本上来说,还是你们管理上的失败,思想建设上的失败。这都是大问题。” 孙厂长都要气晕了,“你说这么多,那你别接收啊!你还在电话里面那么说。” “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吗,想着都是兄弟单位,既然你们有这个意向,我不能不给你们面子,也不能让工人寒心,万一他们闹起来了,那不是要出大子吗?我这都是为了厂里的和平。” “……” 苏曼觉得再说下去,老孙要气晕了,这要是气的住院了,那事儿还真谈不成了,所以赶紧拎着热水壶给他倒了杯水,“别生气别生气,咱心平气和的谈话,气坏了咋办?咱这也不是来吵架的,要不然你们厂里领导都过来开个会,咱仔细谈谈,你们再做决定?” 孙厂长被她这个态度的转变一下子的有气也发作不出来了,端着杯子灌水,结果水太烫,把嘴都给烫了。 苏曼:“……” 等厂领导们接到通知,匆忙从家里赶过来的时候,孙厂长已经有些蔫儿吧唧的了。看着那样子,都有点儿老人的沧桑,让人看着怪心酸的。 李副厂长道,“苏厂长,你和孙厂长谈什么了,他怎么这样子了?” 苏曼道,“喝水喝急了,给烫着了。” 厂领导们:“……” 第234章 作为管生产的副厂长, 李厂长在厂里还是很有话语权的。这会儿孙厂长不方便说话, 他就干脆主持会议。 “苏厂长, 我们厂里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了吧。” 苏曼叹气, “已经知道了,这事儿真的闹的不好的。” 李副厂长道,“苏厂长, 今天工人闹事,你们厂里其实也有一部分责任。你们那个蔡主任,整天在工人面前吹嘘你们厂里的工人待遇好。” 苏曼就一脸好奇, “他吹了啥?” “奖金的事儿咱就不说了,说你们食堂一个星期吃一顿, 还说你们那都不要票, 还比外面便宜一半的价格。还说你们过年过节都要发福利之类的。” “那都没有吹牛, 都是真的。” 李副厂长,“……好, 真假我们就不说了, 可他不该在工人面前这么说。” “他这人集体荣誉比较强。很认同自己的厂子,所以见人就喜说, 厂里工人热情, 咱总不能不许他说。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李副厂长都要憋不住了, “行,这些事儿我们也不说了,直接说分厂的事儿。本来苏厂长你在电话里面拒绝我们的提议就行了, 我们也好给工人一个代。但是因为你在电话里面接受了,导致我们现在很被动。” 苏曼就更无辜了,“是你们让蔡主任给我打电话的,现在还怪我同意了。那我当时要是拒绝了,你们是不是又觉得我瞧不起你们?我刚刚还和孙厂长说看不上你们厂,他还和我发脾气。” “……”李副厂长看向孙厂长。 孙厂长这会儿了气,“不用多说,反正这事儿,我们不同意!分厂是不可能的,我们省城家具厂永远不可能成为别的厂子的分厂。” “那你们喊我过来做什么,我午饭都没吃,现在饿着肚子,就是来看你们脸的?”苏曼一脸严肃,“本来我也是看在咱们双方的面子上面,才同意接收你们做分厂,好心好意过来商量,现在你们这个态度,活像我们这边占便宜一样,那我就得好好和你们掰扯清楚,让你们看看成为分厂之后,谁占便宜多了。” 苏曼直接站起来,走到会议室的黑板面前,“我首先说销路,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南平现在就不缺这个。你们那个代加工厂因为挂的是我们南平的招牌,东西拿出去了是不是照样畅销?其他车间生产的是不是差很多?这就是差距,挂了我们南平的牌子,你们做出来的东西才有老百姓愿意掏钱。” 这话可把几个厂领导说的面红耳赤的。 “有了我们这些销路,你们家具厂怎么样也是要扩招的。另外,我们可是有省里这边的支持的,你们要是成了我们的分厂,省里这边的资源不都要朝着你们这边安排吗?那可都是我们南平拼死拼活争取的。你们捡了便宜了!” “我们不稀罕。”孙厂长硬气道。 苏曼一笑,“这话说出来可没啥可信度。而且老孙,你知道的,我们在省城家具厂是有地皮的。建分厂分分钟的事儿。咱这边分厂一旦建立起来。省城家具厂还有立足之地吗?政府要整合资源,一个城市需要两家家具厂吗?自然是优胜劣汰。到时候厂子撤销,工人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如果成为我们分厂,就完全没有任何危机了。” 孙厂长就想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建分厂?” “当然是为了和首都家具厂,上海家具厂竞争。南平地理位置受限制,省城这边必须有个分厂。孙厂长,不止省城,我还要去其他地方建分厂。我们南平家具之乡不是说着玩的,我们要做就要做真正的家具之乡,做最好的家具。最好的,就是要超过首都,超过上海。” “……”这南平的胃口真的好大。 孙厂长道,“你们南平还有信心,敢和首都上海的大厂子比。” “为啥没信心,我们南平虽小,但我们只做家具。上海首都虽然大,他们能有多少心思做家具?” 苏曼看着大家,“南平如今的实力,前景你们都是可以看到的。我们前有全国老百姓的支持,后有省里,地区,以及南平所有老百姓做坚强的后盾,我们,必将达成目标。那么省城家具厂又有怎样的未来呢?默默无闻淹没在历史的中,也许有一天面临撤厂分,也许就这么不温不火的一辈子。结果是你们想要的吗?” 当然不想这样,想到那个场景,大伙儿心里都心酸。当年厂子刚建立的时候,他们也是动的,下决心要管理好厂子。这些年也自认为管的不错,每年都完成了国家安排的生产任务。 谁知道,就出现了南平这么一个变数了。 “作为管理者,我们的目光要长远点。我了解你们的心情,就如同南平家具厂也是被我当做孩子一样看待的。要是看着它成了别的厂子的分厂,我也难过,失落。可要是人家真的能够让我的南平家具厂再上一层楼,那我就会同意。因为我更看重的是它的发展。工人现在为啥闹,因为他们想发展壮大,想有好的福利待遇,可厂里给不了他们。你们为了自己考虑,你们有为厂里工人考虑吗?” 厂领导们听到这话,心里都有些泛酸。 孙厂长道,“现在是我们省城家具厂出这事儿,又不是你们南平,你当然这么说。以后脑门上面多了一顶帽子,你甘心?” 苏曼轻笑,“咱头上的帽子还少吗?哪个领导不是我们的帽子。面饼,做的越大,分的才越多。”她说着在黑板上画了两个圆。一个大一个小。 “这小的面饼就是现在的省城家具厂。” 她又在大的面饼上面画出了一部分,“这一部分就是未来的省城家具厂。你们看看,哪边大?多了一顶帽子不代表它就变小了,也不代表你们管的事儿少了。而是代表它发展壮大了!我可以保证,领导班子原班不动,干得好的还能有机会调动去南平总厂。这证明你们会有更多的机会。” 几人都看着那黑板,心里嘀咕着这事儿。 李副厂长道,“别说的都是我们的好处,你们南平要是没好处,你也不会来这里。” 苏曼道,“我不是这么现实的人,我是个重情的人。我不希望有一天省城家具厂因为我们开不下去。当然,也有一部分好处,我们可以不用招工,也省下点建设费用了。但是对比之下,这好处也不算啥了。” 孙厂长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老的有些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想法啦。他一脸沧桑的看着苏曼,“你只知道这些好处,可你知不知道,这家具厂也是我们当初一手建立起来的。成了分厂,它就没了……” 老人家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其他人被带动了情绪,心情也是很沮丧。就知道知道这些事儿确实好,其实内心深处,他们也想和苏曼说的那样,把厂子发展大,就算是个分厂,但是他们分厂够大,那也是比现在独立厂子要风光的。可真的要走到这一步,谁都没法真的天喜地。 气氛一下子就低沉下来了。 苏曼惊呆了,她真没法体会这种情绪。说起来南平也是她一手建立的,花的心血也不少把,可要是哪一天国家说要给它换个名字,给它变成国家级大厂,她肯定是二话不说,还得放个鞭炮。 当然,这会儿她得表现出同身受。谈生意的时候,客户谈利益,你就要和他谈利益。客户谈情,你也要可劲儿打情牌。她走过去,拎着热水壶给孙厂长加水,“孙老同志,我懂你的心情。就和我刚刚说的,南平那真的是我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可是孩子大了,总要多个长辈的 。要么是老丈人丈母娘,要么是公公婆婆,是不是?难不成自家养大的娃,因为舍不得,还不让他们结婚嫁人了?父母之深必为之计深远。这当长辈的,那再舍不得,不还是自己难受,看着孩子幸福就好吗?” “你还是厂长,这里一草一木都不变。招牌咱也不变,咱就在前面加南平两个字就成了。你们看咋样?厂里的人员调动,我也尊重你的意见。你还是南平省城家具厂孙厂长。心里有没有好受些?” 她又和其他副厂长道,“你们也帮着劝劝,孙厂长这样子,看着怪让人不忍心的。” 几个副厂长:“……”真是现实版的猫哭耗子。 孙厂长了鼻子,正准备喝水,又想起了刚刚烫嘴的事儿。苏曼道,“这一壶是温水,不烫,慢慢喝。” 孙厂长的喝了点水,内心得到了点安。 苏曼觉得这该做的也做的差不多了,威利加情牌,总要让他们消化消化,于是看了看手表,“时间也不算早了,待会儿工人们下工了,也得知道消息,要不你们合计合计,这事儿要讲究大伙儿心甘情愿。这件事儿闹到现在,咱们总要有个结果。我们南平是有信誉的,说接收就愿意接收。除非是你们坚定的不想和我们成为一家人。” 孙厂长这会儿倒是没之前那样气盛了,苏曼说的种种现实,确实是说道他心口上去了。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也就是这么些事儿。 所以现在也没心思发脾气了。“这事儿我们内部还是要再商量商量,这是大事儿。” 苏曼道,“这是当然的,我同意。我觉得这个会议应该有工人代表出席。这毕竟是关系到一个厂子的大事儿。”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