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小城,路上行人并不太多。反倒是年味儿,比北方的大城市要浓厚许多。到处都能看到红灯笼高高挂起来,联和窗花也贴得到处都是。 路边的商店节期间大半都歇业回家了,只有少有的几家餐馆还接待顾客。跟焖锅店隔街相望的是一家夜店,好多年轻人穿着时髦的衣服进进出出。 苏清圆很少晚上出门,十点以后就本没有过。她望着对面夜店生意红火,不慨了一句:“啊,我不仅是头一次逃课出来,而且是第一次,这么晚还在街上晃悠。如果妈妈知道的话,一定担心死了。” 陆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有几个染了黄头发的小混混聚在一块烟,一人手里还拿着个酒瓶子。他眸沉了沉,问她:“害怕了?” “没有。”苏清圆收回目光,甜甜冲他笑:“还刺的。” 陆辽一愣,有种罪恶冲上心头。 他没想到她这样的好孩子,心里也住着个小恶魔,居然还觉得刺。 但是夜店什么的,也太不适合她了,会把她带坏的。 他看了看路标,忽然想到有个地方离这里特别近。他说:“还有更刺的,去吗?” 苏清圆的眼睛亮了起来:“什么呀?” 陆辽被她可的样子萌到了。他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晚上九点半老地方见,我带你去。” 跟他出门,苏清圆不害怕,反而心都是好奇。她点点头:“就这样定了呀。明天白天,我争取多写几道题。” 陆辽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看来是他多虑了,她心都是做题,肯定不会被带坏的。 服务员把焖锅端上来,放到桌子中间的电磁炉上,加上锅底调料,用木质的铲子翻搅。 电磁炉热得很快,没过多会儿,就有牛的香味儿窜出来了。 苏清圆脸期待地看着锅子里的食物,开心地拆开餐具。 菜焖了,她不跟他客气,直接夹了一块牛放进嘴里。 蔬菜汁沁进了里,质又又软,她快融化了:“啊——太好吃了!” 陆辽嘴角都是笑意,看着她吃,自己不动筷子。 苏清圆一边嚼着东西,一边捂着嘴巴问他:“你怎么不吃啊?” 他说:“你先吃。” 苏清圆想起那天吃冰凌蛋糕,他也说,等你吃完了,剩下的我都能吃掉。 她把筷子撂下:“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陆辽心头一软——她这是把治他的法子一个一个全掌握了啊。良久,他拿起筷子,也把她的筷子递回给她手里:“那行,一块吃。” 苏清圆看着他夹了一块娃娃菜扔进嘴里。 她想,他是不是因为收入微薄的缘故,不舍得吃,要把都留给她呀? 她抿抿,夹起一块要往他碗里送。可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她又想起这筷子是她用过的,这样不卫生。她的右手拐了个弯儿,想把放回自己碗里。 手还没收回来,忽然被他的左手握住。 他笑着看她:“怎么不给我夹了?” 苏清圆有点窘迫:“我用过了。我再要一双筷子,再给你夹。” 他没说话,握着她的小手,把那块送到自己嘴边,然后轻轻把咬走,一点都没碰到她的筷子尖。 “你用过的夹着才好吃。”他眯起眼睛打趣她:“别给我夹了,有不吃的再给我。” 她手背似乎还留有他手心的温度,比焖锅里的还暖。他的手糙糙的,有好多茧子,却意外地带给人安全。 苏清圆垂眸,心里有暖翻涌。 这顿饭她吃了好多,回去的时候心意足的。 到酒店外的小路,他停下脚步,朝她扬扬下巴:“你先上去,我等下一趟电梯再走。” 苏清圆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转身要进去。 走了没两步,她又转过身来,小声说:“明天晚上……” 陆辽心里紧了紧。不等她说完,他说:“不想出来也没事儿,有变化给我发个微信就行。” 这男人明明脾气很爆,又又野的,可苏清圆却在他身上嗅到了小心翼翼的气息。 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眼眶也有些发热。 她说:“小哥哥,明天晚上不见不散啊。” 她太害羞了,说完也顾不上看他的反应,转身拔腿就跑。留下陆辽一个人愣怔怔站在路灯底下,半天回不过神来。 良久,他重重挥起拳头,砸在路灯上。 疼,看来不是做梦呢。 苏清圆一路小跑上了电梯,轻手轻脚地进门,苗婧已经睡着了。她心里的,不知道有什么情绪在淌,刷牙时都扬着角。 临睡前,她也不知想起什么,跑到窗户旁边,把窗帘拉开一个小小的隙。她和苗婧的房间正朝向酒店的正门。她朝下看了一眼,发现那男人还站在那,本没回去。 她抿了抿,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小哥哥,还站在那干嘛,快回去睡觉啦!】 她远远看见窗外的小人拿出手机看了看,又抬起头,望向她房间的方向。苏清圆一怔,赶紧放下窗帘。 过不久,那边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还在楼下?】 苏清圆咬着下不知道怎么回。 她都不知道大晚上的,她朝窗外看什么。 这时,又来了条微信:【这么想看我啊?】 苏清圆羞愤得想把手机顺窗户扔出去。 过了好久,她默默又给他发了一条:【我睡觉了!不理你啦!】 很快,那边回:【苏清圆,接电话。】 苏清圆一愣:接什么电话?婧婧已经睡觉了啊!可下一秒,手机屏幕就亮起了来电界面。 她再出门已经来不及了,最后慌慌张张地还是按下接通。 男人低沉的声线从听筒传来:“室友睡了吧?你不用说话,听我说。” 苏清圆有点紧张,用力地握着手机。 他说:“晚安。” 声音有点沙哑,浓厚得如这淌的夜。 苏清圆躺在上,有点失眠。 第二天一早,陆辽神清气地起来,照常坐在会议室一进门的地方,盯早自习签到。 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长腿伸出去好远,前前后后地看着那张考勤表,目光最终停留在“苏清圆”这三个字上。 她的签名秀气又工整,跟她的人一样。 早自习八点钟开始,七点半,陈子尧第一个踏进教室。 她看了看陆辽,心里又是一阵小鹿撞。她拿起桌上的笔,故意放慢速度,认认真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递到他面前:“刘老师。” 陆辽睨了她一眼:“嗯?” 短促的音节,上扬的语调,听在陈子尧耳朵里,就只剩下。陈子尧咬了咬,一脸少女怀的模样:“我给您的信,您看到了吗?” 陆辽本来不想追究这件事,但她厚着脸皮自己送上门,他就不想跟她客气了。 他勾了勾角,说:“看见了。” 陈子尧心头一喜:“那您为什么不给个回信啊?老让人家等着,怪着急的。” 陆辽避而不答,反而端正坐姿,敛容正,问她:“你想认识我” 陈子尧觉得机会来了,立马点头:“当然了。” “呵。”陆辽轻哼一声,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她:“不过一封信,连送都不敢自己送,你不想好好学习,还要连累其他的同学,这么自私的一个人,还好意思大言不惭地说想认识认识?” 陈子尧一怔,才发现事情的走向好像不太对。 她连忙摆摆手:“刘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再干这种无聊的事儿,我就直接把信送你班主任手里去,顺便全校张贴一下,让你的老师同学们都瞻仰瞻仰你的文采。”陆辽冷笑,浑身散发出一种森的气息:“我倒要让你好好认识认识我。” 在陈子尧心里,这位刘老师又有男子气概,又很有办法,能把班里的男生治得服服帖帖的,应该是个情商特别高的人。她从来没想过,他居然会这么直白地凶她,甚至是……羞辱。 她鼻子一酸,眼泪就滚下来了,捂着嘴巴就往门外跑。 这个时候,苏清圆、王莹跟苗婧也刚刚下电梯往会议室走,跟陈子尧撞了个正着。 仨人看见陈子尧眼圈红红的,脸都是眼泪儿,全关切地停下脚步。 王莹是她室友,赶紧递了几张纸上去:“子尧,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 苗婧也围在一旁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苏清圆心里隐隐猜到些什么,绕过三个人进了屋。而那位“刘老师”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坐在签到的位置上转笔玩儿。 苏清圆看了看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在签到单上签好名字,就打算回自己位置上去。 陆辽一伸手,抓住她小书包的带子:“小同学,麻烦你件事儿。” 苏清圆有些诧异:“我还没问你怎么回事儿呢,你怎么拜托起我来了。” 他眼底一点愧疚都没有,反而盈着笑意:“以后再有人送什么情书,你直接替我扔了,别又一憋憋一天,连饭都吃不下。” 苏清圆撇撇嘴:“哪还有人敢给你送情书啊……” “那谁说得准啊。”陆辽长舒了口气:“苏清圆,你怎么就不跟个风呢?” 最后这句话,他大有慨的意味,眼睛里三分玩笑,七分认真。 没等苏清圆说话,王莹和苗婧也进屋了。 “诶,先把名字签上。” “陈子尧到底怎么回事啊?问她什么也不说。” “一会儿我再去厕所看看她。” 苏清圆不再跟陆辽说话,侧身给她们俩让出签到的位置,回到自己座位坐好。 跟风……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