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佩正在屋里哭呢。 林念笙回府,并不是省亲,一切倒也简便,此刻见到丁佩哭泣,不由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要只是刘氏死了,顾如云回娘家,还不会如此。 事情得怪在丁李身上。 就是那个贪墨了刘氏安葬银子的,丁佩的心腹。 这人素来贪小便宜,又有些机灵劲儿,所以丁佩和瑞亲王府的丁侧妃有些事情,都由此人去做。 其中包括一件大事。 就是如何将安国公府和瑞亲王府一些农庄和店铺,变成丁家的,或者说,变成她二人私有的。 丁李由于办这件事情有功,得到的赏赐颇丰,但是万万没想到,会死在二十两银子上。 安国公最恨奴才贪墨误了正事儿,吩咐自己身边人审问丁李,谁知道丁李没觉得这二十两是事儿,反而招供了一些,安国公意料之外的东西。 这还了得? 安国公拿过账本一翻,气的当时就把丁佩软在屋里,正巧林世子回府收拾行李,跟安国公道:“父亲,如云在岳父家住着,我得去看着,不然不放心。” 想到丁佩贪墨的那些原本该属于儿子和儿媳的财产,还有前任夫人留下的一些……安国公越发愧疚:“去吧,好好照顾儿媳,也不能总住在你岳父家。这件事,是你……是丁氏亏欠了儿媳,改我亲自登门,跟亲家请罪。” 林世子道:“是。”潇洒的陪老婆去了。 丁佩就被软至今,好不容易趁着安国公的心腹出去,找了个小丫鬟去给女儿送信求救。 林念笙道:“母亲糊涂!既然刘氏自杀,你当时便通知刘家收尸,给她们一些银子打发了就是,后面惹下这些事情,都是母亲当初一步错,步步错。” 丁佩又被女儿数落,更难过了:“我哪知道丁李那么不稳妥……” “丁李素来就没个稳妥时候,母亲非得信他!”林念笙实在是不喜丁家那群亲戚,尤其是母亲的另一个侄女,丁侧妃的幺妹,丁凝儿,每次来府里,总要抠她几件首饰或是衣服去。 “我也知道错了,现在你父亲儿不让我出去……这,我也是为了你和你弟弟后,要是按照你父亲偏心的劲儿,后分家,肯定是全留给世子,咱们难道喝风吗?” “女儿如今贵为四皇子妃,还缺银子?”林念笙忍不住翻个白眼,“母亲,您现在被许多人看着呢,您出了事儿,不说别人,四皇子那两个侧妃就得奚落我。母亲,难不成你想看女儿被那些人嘲讽吗?” 丁佩这才恍然:“我以后一定倍加小心……” “母亲认个错,这等事情以后不必再干。您若是缺钱,只管问我要,马上四皇子分府,钱权全在我手中,更是方便。” 丁佩道:“知道了。” 看在皇子妃女儿面子上,安国公当天就把丁佩放了出来,又留着女儿用了晚膳。 林念笙回到府里,下意识道:“四郎晚上还要过来,你们把夜宵准备好。” 四皇子虽然有两位侧妃,但是歇在林念笙处,从无例外。 丫鬟愣了愣,低声道:“主子,四皇子说……说今去刘侧妃那儿了……” 林念笙头脑一阵晕眩,隔了许久才缓过来:“刘侧妃?” 刘侧妃! 林念笙狠狠一咬牙,道:“去,请御医,就说我不舒服。再去请四皇子过来,刘氏,刘氏凭什么和我争!” 装病这招,上辈子她就用过,无往不利。林念笙本就生得美丽,弱不风躺在上面容有些苍白的模样更是惹人怜。 四皇子来的很快,这让林念笙有了一些安。 林念笙期盼混着委屈的目光投向四皇子,“四郎——” 四皇子赶紧握住林念笙的手腕,关切道:“如何?哪儿不舒服?”又解释,“你不在府里,我便去刘氏那用了晚膳,没准备留宿,自然是要回来陪你的。” 林念笙强忍泪光,“四郎贵为皇子,三四妾本是平常,只求四郎心中永远有我一个位置,我便心意足了。” 四皇子好言安不提。 再回看,端云公主与白潋滟、章秋母女见面。 端云公主在中备下最致的东西,她知道白潋滟的出身,等闲东西本入不了这位姑母的眼睛。 白潋滟一进屋,就有香风拂面,那眼睛一扫,便知道端云公主下了多大的功夫,太过刻意苛求。 章秋却只觉得奢华无比,从未见过这等致的东西。 端云公主十分热情:“姑母来啦,这位便是秋妹妹吧,上次匆匆一面,没来得及好好打量,如今看来,妹妹真是个美人。” 古代女人见面互相夸奖,是基本礼貌。 白潋滟笑道:“可别打趣她了,她最是害羞。” 端云公主内心冷哼,害羞,害羞能害羞的谁都知道她喜别人未婚夫婿! 面上还是十分亲热:“姑母,往常与您也不怎么见面,后可得多多来我这儿,我是真喜妹妹。对了,妹妹今年,也该相看夫婿了吧,姑母可有中意人选?” 端云公主的耐心,不过如此。 白潋滟笑道:“倒是不着急,我膝下也就秋儿一个女儿,自然要仔细相看,挑出一个家世相貌,人品才学都好的才行。” 端云道:“实不相瞒,这话要是说起来,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提起……” “公主但说无妨。” “我是一见妹妹就甚是喜,恨不得做上一辈子姐妹,姑母也知道闻探花,您的要求,他基本可都符合。” 白潋滟平平淡淡,也不见太过愤怒:“闻探花已经是您的驸马,提起他来又是为了什么?” 端云公主脸上一紧,有些发红:“我想为未来驸马,聘一门贵妾。” 章秋已经羞赧的低下了头,端云公主心里五味俱全,又是欣喜这事有门儿,又是恨章秋不要脸! 白潋滟道:“公主既然这么说,臣妇也不瞒着您了,秋儿本有些仰慕闻公子,但是依秋儿身份,嫁到低些人家,做正的子也比贵妾舒服多了。” 端云公主忍气道:“姑母放心,秋儿是我妹妹,若是嫁给闻探花,我必然不会亏待与她。” 白潋滟握了握章秋手掌,章秋赶紧低下头敛住神。 白潋滟道:“公主别嫌我多事儿,我这一生啊,也没个儿女,深知一个人太过寂寞……” 端云公主闻弦音知雅意,心下泣血,想到四皇子威胁的目光,道:“姑母放心,待我生下嫡长子,便让妹妹……便让妹妹为驸马生儿育女。” 还没成亲,先纳一门贵妾,端云公主若不是有些心机城府,现在恐怕都要崩溃了。 白潋滟到底没松口:“那臣妇便回府与相爷商量商量。” ☆、第八十一章、分封诸王 皇上为三位皇子挑选的府邸,的确如太子所说,很近。 都在一条大街上,三皇子与五皇子用的是先帝时候晋王平王的宅子,但是白贵妃所出的晟王宅邸,却赐给了四皇子。 晟王当初比当今气势更涨三分,王府修的美绝伦,能与之相比的也就只有如今的瑞亲王府。 皇帝这么一分,礼部准备皇子封号的官员们都陷入了沉思。 第二呈递龙书案上,为三皇子拟卫、越、韩、顺,五皇子则稀松平常,甚至不怎么好听,密、腾、荆、凉。唯有四皇子,慎之又慎定下,荣、秦、齐、楚四字。 先帝时,晟王独树一帜,接下来再被宠的就数晋王。 封号一字,便可看出。 晟乃正午光,意为光明炽热,又音同“盛”,兴旺兴盛。 自秦创兴,自周转晟。 皇帝从来就是拿白贵妃儿子当太子那么看待的,而剩下儿子的封号,除了晋王都随意。 晋秦齐楚,乃是古时大国,用以给受宠的儿子命名,表达此子在皇帝心中地位独特。 因为晋王乃是皇帝兄弟名讳,自然避让开来,却选了荣。 何谓荣! 古往今来荣亲王,除了早夭的,就是登基为帝! 皇帝几乎快要把礼部呈上来的单子盯出一个来,身边孙秀不敢惊扰,只是又换了一盏热茶。 御书房里落针可闻,气氛静谧。 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孙秀,你下去吧。” 孙秀带着奴才退去掩门,皇帝疲累的了额角,“朕自问,不曾有宠妾灭之行止,为何这些人,总猜想朕有想另立太子的心思?” 孙秀正在外面绕圈,便听到皇帝扬声道:“孙秀,召太子来。” 太子和皇帝的情不算好,但是也不算坏。 皇帝没等太子行完礼,就叫了起,唤儿子到自己身边来。 太子比朱承儒大上两三岁,十一岁的少年郎身形拔,面目俊雅,除了笑起来有些气,其余一切都是合乎储君风度的——当然了,太子御花园怎么嘲讽端云公主一事,皇帝还不知道。 “骥儿,”太子名为朱承骥,皇帝见到小儿子,没其他年长儿子的那些野心,眼睛里坦坦,不由亲近,“来朕这儿。” 铺开礼部奏章,皇帝指上三皇子名字旁边的四个字,“为你皇兄挑一个。” 太子眉头只皱了一瞬,就立刻放松笑道:“礼部挑的字含义想必都是极好的,父皇何必再为难儿臣呢?” “朕让你挑,你便挑,不拘礼部呈上的这些,你有什么想法,大可说出来。” 太子目光掠过卫越韩顺四字,沉道:“儿子以为,卫亲王不错。” 再翻,皇帝直接翻到五皇子一章,太子看着这四个字,道:“父皇,礼部的人脑子是坏了吗?” “混账东西,怎么说话呢?”皇帝其实喜太子偶尔的混账,也能体会到骂骂儿子的舒。 “儿臣说话向来就是这样,”太子很是嫌弃这几个字,道,“五皇兄素来诗文,最不掺和事儿,您赏赐他一个宁字,想必他会喜。” “宁王,不错。”密腾荆凉四字,皇帝一个也没看上,礼部估摸着都把重心放在四皇子身上了,最后想了想,还是道:“还有你四皇兄的,礼部挑了‘荣、秦、齐、楚’四字。” 礼部可真是好巧妙地心思,现在他这个太子还好生生的站在这儿,若是四皇子得封荣亲王,让朝中大臣如何看待! 太子目光如刀,划过这四个字,最后眼神落在“荣”字上,语气似嘲非嘲,“礼部选的这四个字都好。”何止是好,太好了! 皇帝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道:“你便从这四个字中挑一个吧。” 太子一时摸不透皇帝到底是真心让他选,还是考验兄弟情分,斟酌半晌:“齐字如何?” 皇帝道:“朕也觉得齐字甚好。”当即召人拟旨,太子这就不好再站在这了,刚要告退,皇帝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明随朕一起上朝旁听,下去吧。”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