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是他!” 陆长亭虽然对相面算不得如何擅长,但是陆长亭却是背过相关知识的。 别的不说……三子指着上面一点痣,道:“这个小人都记不清了,您是怎么……怎么加上去的?” “面相学中,曾有言,男子脸上有痣,长于左侧颧骨之下,乃是疾苦之痣,说明年轻时候都受疾苦。” “您怎么……怎么知道他年少的时候多受疾苦呢?” “子。”陆长亭道:“从你的描述中可以得知,此人很有本事,但却从不肯面,行事万分谨慎,更喜好用披风遮掩,不言语,开口声音又嘶哑难听,且看人时目光沉。按理说,一个有本事的人,到了这个年纪,应当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而他却偏偏表现得多智却沉,冷言寡语,待人冷酷,那便只能是早年曾经留下了太多的伤害。可见是受过疾苦的。” 三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口中道:“陆公子令人佩服!” 陆长亭嘴角勾了勾,将那张纸给了一旁的下人,“去找王爷,就说那个风水师的人像画出来了。” 下人点头,抱着纸就出去了。 陆长亭看了看三子,心底不由得暗暗叹一声,这些人怎么总是忘记了一件事呢?权势者固然不可得罪,但小人物也不可轻易践踏啊! 三子不知道陆长亭心中所想,他低头皱了皱眉,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极为不好意思地道:“陆公子,小人……有些、有些饿了。” 陆长亭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也瘪了。 他们这么一折腾,早过去两个多时辰了…… 没一会儿,那送图纸的下人就小跑着回来了,着气儿道:“陆、陆小公子,主子等您去用饭呢……” 陆长亭点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指了指身后的三子,“别忘了给他也将吃食备好。” 下人点点头。 三子一脸动。 等回到厅堂中,饭食都已经被摆上桌了,朱棣看了一眼陆长亭的模样,有些愕然,脸上的表情怪异得像是要笑不笑一般。 “怎么?”陆长亭低头看了看自己。 “那人像是长亭画的?” “对。”陆长亭口而出一个响亮的字,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儿得意。 朱棣却并未夸奖他,反而是伸手,食指正好杵在了陆长亭的脸颊上,再收回来的时候,指尖一点墨。 陆长亭:…… 什么时候溅上去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朱棣的食指弯了弯,下心底莫名的冲动,将陆长亭拉到身边坐下:“快些吃东西。” 陆长亭点点头,嘴里先咬了块,随后才问朱棣:“四哥,那个掌柜呢?” “县衙。” 陆长亭不由得瞪大了眼:“就这样送过去了?” 朱棣点头:“掌柜和失踪昏的伙计待在一处,被抓个现行,足够定罪了。” 陆长亭双眼一亮:“对啊!” 现在足够定罪了啊! 人赃并获啊这叫! 何况平里铺子附近的邻居,也都知晓那掌柜是如何对待伙计的,脾气暴戾之人,突然有一绑了伙计,甚至是想要杀了伙计,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吧…… “四哥你实在太聪明了!”陆长亭出声道。 朱棣道:“如此,他那铺子便可直接查获了。” 陆长亭叹道:“只可惜,那个风水师还是没能钓到。” “不过你也画出了人像,要抓住人不就更容易了吗?只要将此人定为绑人的同谋,便可进行捉拿了。” 陆长亭点点头,顿时觉得眼前一片光明。 为着计宝山的事儿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月,现在倒也算是有收获的。 不过这时候陆长亭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为何那人没有杀了三子,而是将三子晕留在屋子里呢?”陆长亭问。 “我让人再度去搜寻那个屋子了,和山上附近的地方了,明应当便有结果。” 陆长亭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是为何,但他隐约能猜到,这样的人留下三子,绝不可能是因为什么良心发现,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另有他用。什么时候才会另有他用呢?又做什么歪门道的风水。 比如拿人的尸体、残肢来摆风水。 陆长亭低头用力咬了咬嘴里的。 朱棣不自觉地扫了扫他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腮帮子,随后低头一边吃饭一边道:“明可要去县衙看好戏?” “自然要!”陆长亭声音响亮地应道。坏人得到惩罚的戏码,虽说老套,但没有谁是不看的。陆长亭也是如此,想到那掌柜的嘴脸,他此时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他瑟瑟发抖,痛哭起来的模样。 朱棣点头:“那明过后,你便不要往计宝山那处去了。” 陆长亭一怔:“为何?” 朱棣嘴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地道:“长亭啊,你这段子是不是把四哥抛脑后了啊?” 陆长亭眨眨眼,看着朱棣此刻的模样,就像是那可怜兮兮的孤寡老人一般。 哦不…… 陆长亭将这个脑补从脑子里挤了出去。自己的脑补怎么越来越不着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以后,四哥觉得,那个亲兵的话,没病!(摊手) 第081章 走近县衙, 便能见着高高的围墙,将之和周围完全地划分开来, 整座县衙显得很是四方规整。再往前, 先能看见一面影壁,影壁后为牌坊,牌坊里便是大门, 而大门的墙竟是呈“八”字形。八字墙上多贴文布告。 陆长亭知道,这正是八字衙门的由来。 牌坊内又有医学、学、总铺。牌坊以北为鼓楼,过了鼓楼,便是仪门,仪门左边设有土地庙。没错, 就是用来挂人皮的那个土地庙。而仪门右边为县狱,关押人犯正是在此。里面还有申明亭, 旌善亭, 戒石亭等…… 朱棣以为陆长亭不知晓,他见陆长亭在不断扫视县衙里的建筑构造,便一边往里走,一边低声和陆长亭说了起来。 此时他们已经沿着戒石碑走到了月台, 台上便是县衙大堂。 此时县衙已然升堂了。 之前见过一面的知县端坐在正中的桌案前,其下为台, 而此时当铺掌柜就跪在台的跪石之上。 陆长亭勾了勾, 真有意思,还有专门的跪石。 见到燕王跨进门来,众人都有些坐立(站立)不安, 还有个人更是跪立不安。 “燕王殿下。”知县站起身来,还特地从桌案前走了下来,朝着朱棣的方向拜了拜,而一旁的陆长亭,自然而然地被忽视了。 陆长亭也不生气。 毕竟他没什么身份地位,如今一切都来自燕王府的光环笼罩。知县是一方父母官,瞧不上他很正常。 其他人也纷纷见过了燕王,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朱棣道:“此事在本王的封地上发生,着实影响恶劣,因而今本王特地命人邀请了百姓前来观看,知县是如何审问这等恶徒的!一面让百姓们引以为戒,一面也让百姓们见到知县的威武风采,为有此父母官而心下大安。” 陆长亭心道,朱棣这话说得可实在是无可挑剔,但是等他朝知县看去的时候,他却发现知县的脸并不好看。 但知县这时候拒绝也迟了啊。 朱棣道:“想来那些百姓应该已经到衙门外了,知县不如将百姓们都请进来一观。” 此时那跪在地上的掌柜,方才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向了陆长亭。 哪怕是在这个时候,他也是不敢瞪燕王的。 掌柜都在地上受审了,之前陆长亭都没畏惧过他,此时自然更加不会畏惧了,于是陆长亭直直上了他的目光,还冲他微微一笑。 他估计这时候掌柜心底都快吐血了吧。在众多百姓跟前受审,掌柜的面子里子可都要丢个干干净净!但是对于曾经受他所害的人来说,那可着实是大快人心。 知县的脸僵了僵,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让衙役将百姓们放了进来,这些百姓们这会儿可觉得新鲜极了。看知县老爷审案子啊!还能一睹燕王风采呢!多有意思啊!多么令人动啊! 百姓们拥堵进来,很快将栅栏前围了个结结实实、密不透风。而那掌柜此时就如同摆在案板上论斤叫卖的猪一般,被百姓们的目光凌迟着、嘲讽着、厌恶着。 掌柜的脸涨红,陆长亭甚至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一口气不上来。 但祸害总是遗千年的,哪怕掌柜这时候都快气得厥过去了,他也依旧好好地活着。 陆长亭扫了一眼人群,还发现了几个面孔。 三子是一个,计宝山是一个,却还有史嘉赐在列。 掌柜很快也发现了三子和计宝山,顿时面如土。 他心中可气恨极了!这两人,一个背叛了他害他栽入牢狱,而另一个若非因为他,自己也不会和燕王府的人对立上,这陆长亭不找他的麻烦,燕王又怎会出手呢? 可以说,若没有这二人,自己便还是那个整坐着便能数钱的当铺掌柜! 掌柜光顾着愤恨了,他却忘记了他曾经对这二人做了什么。 见人都已到齐,知县一拍惊堂木,怒喝道:“堂下所跪人犯可是北街当铺掌柜伏志?” 陆长亭淡淡挑眉,原来这掌柜名叫伏志,听这名字可就起得不好。志气都伏了,可不正是说他这人惯会踩低捧高、伏低做小吗? 伏志闷声应道:“是小人。” 接下来,便是知县令人悉数他的罪状,其中最为过分的一条,便是绑架伙计三子。而三子此时也被衙役架上前来,跪在了伏志的身边。 虽说三子是受害者,但面对三子的时候,知县也依旧是面冷酷,问起话来,更是有种句句带刺的觉,引得陆长亭忍不住多看而来这知县两眼。 是这知县办案一向如此威严姿态吗?还是他今心中不快,这才发到了三子的身上? 陆长亭拧了拧眉,不管是哪一种,反正他都不喜北平的大小官员。 审案的过程并不复杂,因为证据都在,加上朱棣这个燕王作为证人的缘故,很快他便被定了罪。 而陆长亭却出声道:“大人,听闻县衙之中有学,可是如此?” 知县眼底掠过了一点儿不耐之,但碍于朱棣在侧,还是开口应道:“不错。” 所谓学,学的乃是周易文化,其实和风水师倒也相似,至少他们能看出煞气所在。之前陆长亭先入为主,被知县的态度所影响,这才忘记了学的存在,此时踏入衙门,他才陡然想起,这当铺掌柜的其它罪过并非不能定的,而是要靠衙门的人来定,现在这伏志已经被定下一罪,学的人应当不会介意,去瞧过之后实话实说再给伏志安一桩罪名。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