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您若信得过我,便将此物取下给我。”陆长亭也并不多做劝解,正是他这副无所谓的姿态,让龚老夫人最后下定了决心,当即让工匠又去取文昌塔。 道衍在一边看得咋舌。 长亭这不仅是破了人家的风水局,还要把人家的文昌塔都给挖走啊! 工匠很快就将文昌塔给挖下来了,而后陆长亭非常愉快地在推了人家的墙,封了人家的井,拿走了人家的牌位之后,还挖走了人家的文昌塔。陆长亭觉得,在那龚佥事的心底,估计自己也缺德的。 院子里这会儿突然传出了女子惊叫的声音。龚老夫人这才堪堪回了神,惊疑不定地看向了陆长亭:“这……这是……” “无事,只是破了风水之后的正常现象,里头有丫鬟守着呢。” 龚老夫人微微舒了一口气:“只要没什么鬼怪跑出来就好,我这老身子骨,可不经吓……” 陆长亭闻言淡淡皱眉,却是不说什么。 道衍看了看他,心中知晓,陆长亭此时对这龚家的印象已经是糟糕至极了。当然这龚家本也不值得同情。 工匠们收拾好东西,前来向龚老夫人复命并领取工钱。 这时候的院子,已经变得和之前判若两处了。 而作为将院子变成这般藉的陆长亭,心底半点也不觉愧疚。他扫了一眼院子,便也向龚老夫人告辞了。 龚老夫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陆长亭要走,她便也放陆长亭走了。 等他们都离去了之后,龚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院子,不由皱眉,她这儿子究竟是在做什么! 难道连她这个老娘的命都不顾了吗? …… 陆长亭从龚家出来以后,便不再掩饰脸上的蔑视了,他是着实瞧不上这龚家!若说之前那龚老夫人还令陆长亭觉得慈祥的话,那么现在陆长亭便已经很是厌恶这个老太太了。为长者什么姿态,便能教出个什么样的子嗣来。这龚佥事能有今,倒也不奇怪了! 待上了马车后,道衍方才开口与陆长亭道:“你可是为龚佥事的妾觉得可惜?” “是觉得可惜。” “可她们有些是自愿为妾。” “自愿又如何?她们可不会想到,只是为个妾,却是要付出自己的命。”到这时候,陆长亭都不得不怀疑,龚佥事最早的子,就是因为陷于风水局中,气过重,加之产后体虚至极,最后渐衰弱而死。 “若是龚家倒了,她们又能何去何从?她们家中应当病不富庶。” “那也比丢命好。” 道衍微微一笑:“说的是,不管落得什么下场,都总比丢命好。” 陆长亭瞥见他脸上的笑容,总觉得道衍这般笑起来,实在令他觉得怪异。 陆长亭皱眉问道:“道衍师父这是何意?” 道衍收起脸上笑容,道:“没什么意思,只是骤然觉得,长亭着实心软啊。” 这句话听在陆长亭耳中,总有种意味深长的味道,但再看道衍的时候,又见他面上神平淡,看不出别的东西来。陆长亭只得将道衍怪异的态度抛到脑后去了。 “咱们将牌位和文昌塔都拿走了,那龚佥事会如何?”道衍转了话茬道。 “没了升官发财转运的东西,他如何能不着急?加之有那伏志的例子在先,他自然更不乐意让我知道他做下的坏事,焦灼之下,他扛不过两,便会主动到我这处来。”陆长亭很是有成竹地道。 若是没这个底气,他也不会马上对龚佥事下手了。 道衍点点头:“拭目以待。” 陆长亭顿时有种在道衍和尚跟前出了风头的足。 等回到燕王府后,道衍便很快离开了,因着朱棣还未回到府中,倒是朱樉当先了上来。 朱樉还对着陆长亭慨叹道:“如今长亭倒也不需要兄长陪同了。” “二哥若要随行也是成的。”秦王的名头多好用啊,不用白不用。 毕竟以前经常被陆长亭怼,突然一下子陆长亭答应得这样快,秦王还觉得有点受宠若惊:“长亭此话当真?” “当真。”这样朱棣还不用出面,全靠朱樉就能撑下来不少场面了。 这时候朱樉本不知道,长亭是一心为老四打算的。他心中还洋溢着喜悦,心道虽然和长亭许久不见,但长亭待他却依旧亲近随和。 朱樉高兴之下,当即便带着陆长亭要出门去用饭,只是朱樉对北平多有不,便让手底下的人先去打听了一番,北平哪家酒楼最是美味。 陆长亭想了想,也没拒绝。 关系本就是在互相付出之中不断递进的,他总是拒绝朱樉也着实不大好。 陆长亭差不多将这北平的酒楼吃了个遍,其实倒也没什么新鲜的,也只有朱樉还当他没吃过,很是热情地将手下人报来的话,转述给了陆长亭听:“这家的香酥鸭最是好吃不过……” 陆长亭点着头,默默等他说完,方才道:“我是吃过的。” 朱樉愣ta了一下,随即不在乎地笑道:“嗯,在北平待了这样久的时间,的确应当是吃过的。” 陆长亭点头,很是耿直地道:“是,北平的酒楼我都吃过了。” “都吃过了?”朱樉微微纳闷,他记得以前在中都的时候,长亭还是很抠门的啊,怎么现在突然之间变得如此舍得享用美食了? 谁知道下一句便听陆长亭道:“是啊,四哥带我吃遍了。连着一些小铺子也都去过了。”其实不数也就罢了,数一数,陆长亭自己都觉得微微吃惊,原来平里看着朱棣好像在外面的时候多,但是陪着他吃饭的时候却从来没少过。 朱樉闻言,脸一下子就不大好看了。 若说老四对长亭多有照顾不周,那他将人带走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可如今老四对长亭照顾如此周到,那长亭又岂会跟着他离开? 朱樉轻叹一声,心道不容易啊,如今老四也学会照顾人了。 若是陆长亭知晓他心中所想,定然会忍不住反驳他。朱棣一直都很擅长照顾人,只是从来不显山水罢了。 等进了酒楼坐定以后,朱樉却没了先前的喜悦了,现在坐在这里,朱樉颇有种拾人牙慧的觉,前头的殷勤都让老四献光了,现在还有什么意思? 朱樉便只有大手笔地让那掌柜上更多菜来了。 那掌柜不识朱樉身份,但却识得朱樉身上的常服,那可都是亲王才能穿在身上的,掌柜顿觉膝盖一阵发软,赶紧让人去准备食物了。因为朱樉点的菜着实有些多,自然的,其他客人就被推迟了上菜。 那些人可不知晓这酒楼里来了什么人,能来这里吃得起饭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寻常百姓贩夫走卒,刚巧了,就在陆长亭他们的隔壁,有人吵闹了起来,还嚷嚷着要掀桌子。 朱樉什么脾气? 他的脾气可着实不好,你这么一个好好吃饭的地方,变得这么闹哄哄的,朱樉当然不能忍!当即也拍桌子叫店小二前来。 过了会儿功夫,来的可不是什么店小二,而是掌柜。 掌柜小声解释了一番,而后隔壁桌的愤怒却是按捺不住了,还不等掌柜在这边将话说完,隔壁的人便大步走过来一脚踹开了他们的门。 “掌柜今架子倒是大,不仅慢待我们,现在要见个面都不容易了!怎么?这边的人就比我们还要金贵了?”为首的是个公子哥儿,模样清秀。 朱樉冷冷地瞥了那掌柜一眼:“这便是你所谓的处置好了?” 这会儿朱樉心底更不痛快了,原本想好好请长亭吃个饭,怎么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对于这群来掉他面子的人,秦王能有什么好脸吗? 那头的年轻公子也看清了朱樉的打扮,朱樉生得英俊,身上气势又不输人,再看身上穿的衣衫更是不凡! 但年轻公子却并未立即肯定这人就是个王爷! 毕竟北平就一位燕王,其他成了年的王爷都各有封地,这里怎么可能会冒出来一个王爷呢? 年轻公子正待出声嗤笑的时候,他身后的人拉了拉他,在他背后低声道:“陆长亭……” “什么?” “燕王身边那个陆小公子!” 年轻公子对上陆长亭的目光,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既然是和陆长亭走在一处,那么这人便是王爷无疑了。 年轻公子忍不住捂了捂口,这才道:“敢问这位是?” 朱樉冷着脸道:“我是谁,轮得到你来问吗?” 年轻公子低下头,却是不敢反驳半句。 而这时候陆长亭却察觉到,人群中有一人朝自己投来了目光,而且这道目光过于关注了,让陆长亭不注意到都不行。 陆长亭顺着这道目光看了过去。 却见是个五官明媚的女子,那女子年纪不小了,应当近三十了,放在这个时代了,那都早该是生孩子的了。 而更令人觉得疑惑的是,女子姿态大方,毫不扭捏,哪怕有着这么多男子挤在屋中,那女子也不觉得有什么。 陆长亭迟钝地反应过来,她应当是个子。 那女子注意到了陆长亭的目光,还冲陆长亭笑了笑。 朱樉这时已经颇为不耐烦了,他扭过头来看陆长亭,便恰好扫见了那女子冲着陆长亭笑,朱樉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第095章 (已修完) 在场其他人自以为极会看眼, 见女子冲着陆长亭笑,便出声道:“原是认识的啊, 那就好了, 那就好了,今之事,是我等太过鲁莽, 才会冒犯了您,不如今这餐,便由我等来请,如何?” 陆长亭闻言,不由得扫了一眼那年轻公子。 陆长亭不得不说, 这年轻公子的处事能力着实差了不少。 果不其然,朱樉本不给他面子, 反而面更冷地道:“我会在乎这顿饭钱?”朱樉嗤笑一声:“可笑!” 年轻公子脸发青, 只觉得朱樉着实曲解了他的意思。 陆长亭闭口不言,并未为那年轻公子说话。 他们的确是鲁莽,不会说话也是真的,若是换个八面玲珑的人来, 定然不会将此事处理得如此僵硬。何况陆长亭本也是个护短的,对着亲近的和不亲近的人, 那都是有着双重标准的, 他当然不会为这些人说半句话。 但尽管陆长亭摆出了沉默的姿态,也依旧引了其他人。他们不敢得罪朱樉,却也不知该如何讨好朱樉, 自然就想着不如从陆长亭身上入手了。 有人推了那女子一把,道:“还不快去向陆公子求个情。” 只能说这人着实是一巴掌拍在了马股上。 朱樉的脸那叫一个难看! 女子被那一推,也的确是推到了前头来。 朱樉不由仔细打量了她两眼,是有几分姿,但远远不够长亭看得上眼的啊!这些人胆子倒是不小,什么人都敢往长亭跟前! 那女子倒是并不娇怯,她大方地行了礼,道:“奴家纪紫蓝。”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