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东留先生叫这个少年什么?他叫少年为“陆兄”,他们是认识的!而且这少年能被东留先生以平辈论,说明他是真有本事的…… 一连串的打击降临到了桂师父的头上,他的脑子完全处在了混沌的状态,连后悔都忘记了…… “如何?桂师父觉得他可有资格?”陆长亭问他。 桂师父嘴哆哆嗦嗦,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邓妃看了一眼桂师父,不知道怎么突然间桂师父就变成这样了,就因为这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东留先生吗?他们能撒谎说是东留先生的徒弟,现在当然也能一口咬死这人不是东留先生啊! 这个蠢货! 邓妃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句。 邓妃只得迟疑出声道:“这人便是东留先生吗?” 杜乘兴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邓妃小声道:“王爷,陆公子年纪轻,要小心他被人欺骗呀……”说着邓妃便朝杜乘兴看去,眼里都是不信任的味道。 言下之意便是暗指杜乘兴乃是虚作假的人。 陆长亭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这世上竟然真有这样厚颜无之人,明明虚作假的是他们,却还能理直气壮地去怀疑别人。 陆长亭看向桂师父:“桂师父不是师从东留先生吗?桂师父说,这位可是东留先生?” 桂师父张了张嘴,脸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白。 而不等他开口,杜乘兴已经拧眉怒声道:“什么师从自我?我绝没有这样的弟子?陆兄被这人欺骗了!” 桂师父额上开始往外渗冷汗了。 邓妃朝桂师父看了一眼。 桂师父咬咬牙,道:“此人、此人并非我的老师东留先生。” 第123章 陆长亭和朱樉连个嘴的机会都没有, 便听杜乘兴怒声斥道:“好一个颠倒是非黑白,装我的徒弟装不成, 便要抹黑我的身份了吗?这倒是新鲜了, 我头一次听见别人说我冒充东留。哪里来的贼人,行骗行到秦.王.府里来了!” 杜乘兴似乎并不擅长骂人,在叱骂桂师父的时候, 杜乘兴自己也气到膛起伏不定,面铁青。 因为他本身的面孔看上去就显得很刻板严肃,此时化作铁青之后,看上去就更为骇人了。 陆长亭注意到桂师父的额上又渗出了些汗水来,随后他还隐晦地朝邓妃的方向看了一眼, 邓妃的目光有些冷。这时候,陆长亭已经完全可以判定, 邓妃就是背后主使了。 “桂师父认为他不是东留?”陆长亭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 无数力降临在桂师父的头上, 这时候他几乎说不出辩驳的话来。邓妃看了一眼桂师父,她当然不能理解桂师父此时心理上的力之大。这时候必须得有人出声啊…… 所以邓妃犹豫地开口了:“陆公子,若无证据,谁又能说明, 他就是东留先生呢?事关重大,还请慎重为上。”邓妃这段话说得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但实际上, 她就是在将杜乘兴往骗子上钉。 这时候的邓妃都还很沉得住气,毕竟胜利就在眼前,很容易就能惑了人的眼。 此时杜乘兴已经是怒不可遏了, 他冷声道:“我没想到,有一我居然还要费尽心思来证明我是我自己。”杜乘兴转为冷笑,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物,道:“这乃是一月前我尚在皇时,皇上亲自赐下的。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是什么!” 那是个罗盘,上面印有皇赏赐品独有的印记。同时上面还留有杜乘兴的名号,正是东留二字。 什么都可以作假,唯独皇上赐下来的东西是无法作假的。 陆长亭出声提醒道:“桂师父可要辨认仔细了,若是敢随意指认皇上赏赐之物是假的,那犯的可是大罪……” 他们在与桂师父说话的时候,始终都没忘记时刻关注着一旁的邓妃,邓妃此时已经表现得有些焦灼难安了,她面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嘴角不自觉地绷紧,目光锐利起来……种种细小的反应,都将她此时的心理表无遗。 桂师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就在邓妃恨不得替他开口的时候,朱樉突然出声了:“不如邓妃也来瞧瞧?” 之前力没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邓妃自然没什么觉,但此时听见朱樉出声,邓妃几乎四肢都僵住了。 她总觉得……朱樉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微微变了。 “妾相信王爷,王爷若是信了这人是东留,那妾也是信的。”邓妃咬了咬,最后选择了这样一个稳妥的回答。那桂师父自然就被她所抛弃了。当然,本来就只是一颗棋子,对于邓妃来说一直都是无关紧要的。 桂师父的身体猛烈一颤,转头看向了邓妃。 邓妃察觉到了朱樉的态度,所以她才会选择放弃这次机会。如果说之前她还沉浸在胜利之中,那么当朱樉冷声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就瞬间清醒过来了。她觉得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了……抛弃一个不重要的人,反正以后总还有着大把的机会。现在她必须得跟着朱樉的步调走,牢牢抓住朱樉,不然若是待会儿将她也一起发作了,那便真的完了。 邓妃自以为自己做了最好的选择,她可以用一张利嘴,将她和桂师父的关系割舍干净,但是她却忘记了,一旦被她抛弃之后,桂师父为了自保会做出什么事来。 “邓妃何必说得如此勉强?本王知道邓妃恨不得连长亭也说成是骗子,唯有桂师父才是可信的。毕竟,他是来自你的授意啊。”朱樉轻飘飘地道,随即冷漠地看了邓妃一眼。 陆长亭不知道这一刻邓妃在想什么,但他看见邓妃仍旧能维持住镇定,还笑着道:“王爷说笑了,桂师父确实是妾请来的,但何来授意之说啊?” 朱樉看着她这般无辜的模样,便觉得怒从心起。站在一侧的陆长亭,能清晰地捕捉到朱樉脖颈上微微突出的青筋。可见朱樉已经快要暴怒到极点了。 杜乘兴此时也很不高兴,哪怕对面站着的乃是秦王的妾,他也仍旧毫不客气地开口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次妃何必回答得这样勉强。” 邓妃被扫了面子,脸顿时就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陆长亭见状暗暗摇头,只能说邓妃着实太过于自信了,她或许本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不给她面子,这样毫不留情地驳斥她。 “看来你才是骗子了。”朱樉看着桂师父低声道:“本王早在京师皇之中便见过东留先生,如今你们倒是敢睁眼说瞎话,硬是指着东留先生说是假冒。”朱樉猛地一拍桌案:“你们都将本王当什么?以为本王就那样好欺骗吗!” 桂师父浑身一软,终于跪倒在了地面上。而此时桂师父比邓妃想到的更多,秦王是什么人?会轻易被他们骗了吗?也许……也许从一开始秦王就没信任过他们吧……桂师父眼前又浮现了陆长亭的那张脸。 而这个长相过于美丽的少年,也是当真有本事吧,只是他被先入为主所蒙蔽,才完全没能想到,他们早早就设下了陷阱,就等着他出丑……不然,东留先生怎么可能恰好出现在这里呢? 桂师父本不知道,是他自己撒的谎才将他自己带入到了地狱之中。 “方才我们是如何说的?”朱樉淡淡道:“哦,本王说,若是你有半句谎话,本王便扒了你的皮点天灯。” 桂师父一脸惊骇地看着朱樉,他没想到朱樉真的说到做到,说要点天灯,就真的要拿他点天灯! “不,求王爷饶了我吧!王爷……求王爷饶命……”桂师父终于开口叫出了声,或许是因为极度的恐惧,所以桂师父的声音沙哑极了。他的内心在剧烈地挣扎着,整个人都叩倒在了地面上,面朝下,使得旁人都看不清此时他的面上是什么表情。 陆长亭看了他一眼,顿时觉得,邓妃和桂师父的联盟怕是很快就要溃散了。 而邓妃这时候才迟缓地发觉到了不妙。 她心跳如雷,但是面上却不敢半分,只是人在惊恐和担忧之下,怎么可能会没有表现呢?她的面也开始透出白来。就像是刚刚桂师父意识到大事不妙之后一样。 “去,找两个侍卫来,就在这里,扒了他的皮。”朱樉冷声道。这一面才是属于皇家人的真实的一面。他们哪里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一旦被他们拿捏住证据,你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邓妃站在那里,明明身边还陪着丫鬟,身后还有下人,但是邓妃却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 很快,侍卫真的按照朱樉所言摆好了刑具。 陆长亭走到杜乘兴身边道:“我本想劳烦东留兄的便是查证此人是否在撒谎。我说这宅子中没有煞,他却偏说有。我问他跟谁学的风水,他便说拜在东留先生门下,我正觉无从查证的时候,东留兄便到了……” 杜乘兴此时的面已经好看了不少,他淡淡道:“此乃缘分。” 陆长亭笑了笑,道:“是啊,缘分啊。” 就这么简短的两三句对话传入了邓妃和桂师父的耳中,所以……这本不是有预谋地对付他们?而是就那样的不凑巧,前脚刚撒了谎,后脚东留先生便到秦.王.府来了。 所以……他们只是败给了这样一个不凑巧? 这比刻意为之还令他们难以接受,桂师父匍匐在地面上的身子晃了晃,陆长亭甚至觉得他可能会气得吐出血来。 有什么比这更难受呢?你辛辛苦苦部署了那么久,自以为天衣无了,眼看着你就要和胜利握手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外,一个巧合给你全盘摧毁了,现在你还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种滋味儿简直令人憋屈到了骨子里去。 “既然事情已了,东留兄便回去歇息吧,待之后我再来请教东留兄。”陆长亭淡淡道。 杜乘兴也不是笨人,他知道秦.王.府中必然是出了什么事,下面秦王肯定是要料理府中之事的,若是他再不识趣地留下来,那可就不好了。 杜乘兴点了点头,道:“今来这一趟也值得了,至少揭穿了一个骗子的真面目。我便不多留了,改再见。” “再见。”陆长亭道。说实话,杜乘兴这样配合的态度,都是令陆长亭觉得很是惊奇的。 杜乘兴很快由太监引着带出去了。 朱樉指了指刑具的方向:“开始吧。” 桂师父瞪大了眼,真、真的要将他点天灯? “王爷,求王爷饶了我……不不,是小人。求王爷饶了小人,小人并非有意欺骗王爷,这都是……都是旁人指使的……王爷,求王爷饶了小人吧,小人愿意说出那背后指使之人!” 侍卫一步步近,手中的刀泛着冰冷的光,桂师父几乎能想象到,当第一刀落在自己头皮上的时候,该是何等痛苦的滋味儿……桂师父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他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说话也是哆哆嗦嗦,带着浓重的恐惧和畏缩。 他的面惨白,额上的汗水已经结成了豆大的汗珠。 “王爷……小人什么都说……求求你……王爷……”到了后面,桂师父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嘶吼。 而桂师父的声音,实际上也在无形中给邓妃增了不少的力。 邓妃也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若不是身边的娇兰扶住了她,那么邓妃颤.抖的模样会变得更为明显。 “可本王不想听。”朱樉淡淡道:“背后是何人作祟,本王心底已经有数。” 就在朱樉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邓妃狠狠地打了个灵,邓妃知道这样会暴自己,但是……但是她已经全然控制不住自己了…… 邓妃害怕极了。 她身旁的娇兰小声道:“王爷,次妃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很呢,求王爷允奴婢带次妃回去歇息吧。”娇兰出了哀求的神。 她的借口找得很好,但是朱樉心底的怒气积蓄了那么多,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人呢? 朱樉淡淡道:“今没有本王的允许,谁都不能走。之前邓妃说得好,此事事关重大,不仅与公子的安危有干系,还牵扯上了已故的王妃王氏。怎么能轻易放过呢?邓妃乃是公子的母亲,怎能轻易离场?” 邓妃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她的模样和那桂师父之前何其的相似。他们都是一样的,心理防线正在步步紧之下缓缓崩溃,直到最后彻底崩塌。 朱樉一声令下:“扒了他的皮!” 侍卫捏着刀,将桂师父按在地上便要动作。 桂师父剧烈地挣扎起来,口中翻来覆去都是为自己辩解的话。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骗了秦王,为什么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等等。”朱樉突然出声道。 桂师父高高悬起的心跌落回去,整个人急.促地着气,邓妃也终于从屏息中恢复了过来。他们都以为朱樉改变主意了。 而此时朱樉低声与陆长亭道:“长亭怕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若是觉得害怕,不如便先去歇息一会儿?”朱樉还将他当作孩子,一个不能见血腥场面的孩子。 这句话一说出来,陆长亭是觉得被关怀的温暖,而桂师父那颗刚落下来的心,便又立即悬了上去,而邓妃心底的妒恨则是在瞬间升到了顶点。娇兰那般哀求,他都不肯放她们出去,而陆长亭一言未发,秦王便能体贴地想到他是否会害怕这样的场面。那秦王为何就不想到她也会受惊害怕呢? 邓妃看向了陆长亭。种种情绪织在一起的缘故,邓妃一时间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出了对陆长亭的敌视和憎恨。 而此时朱樉似有所觉地朝她看了一眼,这一眼,沉沉,冷冰冰。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