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监一走,陆长亭这才冷飕飕地又看了侍卫一眼:“就算你不说,我也自然会知道。” 朱标或许是真将太子妃吕氏系在了心上,没多久便赶到了殿中来。 他踏进殿门的时候,两颊都微微红了,想必是一路快步行来。 “长亭!”朱标快步走到了陆长亭的跟前,面上表情多少有些焦躁,因为一心牵挂太子妃的缘故,朱标一眼就见着了陆长亭,反倒是朱棣被他给忽略了过去。 朱棣对此也不意外,面上半点神也无。 “出了何事?长亭……长亭可过去瞧了?”看着陆长亭动也不动,朱标心底的焦躁便更为浓重了,只是朱标有礼多了,他知道此时就算心中再焦灼,也不能发作脾气。 陆长亭低声道:“出了何事我不知道。我和四哥都已经出了,是这侍卫来寻我,说是东出了事,待我进了东,询问他和引路的太监究竟是出了何事,却无人应答,我自然是无从知晓的。东乃是太子殿下的居所,我和四哥也不敢走,便只能在此等待了。” 朱标这时冷静了下来,心底的那点儿不顿时烟消云散了。 长亭的话,挑不出一丝错处来。反倒是他中的太监侍卫不够伶俐了…… 陆长亭将朱标面上神变化收入了眼底。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陆长亭适时地指了指侍卫:“太子殿下,此人叫什么?” 朱标虽然不明所以,但心底焦灼占了上风,便想也不想地答道:“焦语。” 陆长亭点头:“此人对我甚是无礼,初时我还当是太子殿下对我有何不,方才……”不待陆长亭将话说完,朱标已然愤怒地看向了焦语,厉声道:“陆公子所言,可属实?” 焦语懵住了,明明是这陆长亭太过无礼,视东为无物,怎么、怎么倒成了他的错? 陆长亭就算是讨厌一个人,也向来讨厌得大大方方、坦坦,他冷声道:“此人既然对我无礼,想必是见到我便觉得厌恶,正巧,我也不愿见到他。那便请太子准我后来到东时,都不用见到此人的身影吧。” 朱标想了想,还觉得陆长亭虽然子冷傲,但心思却纯善至极,纵然是被人得罪了,也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惩罚罢了……于是朱标当即就点了头,身在高位的他哪里想得到,如今因着太子妃之事,陆长亭必然频频出入东,而为了不让陆长亭见到焦语踪影,焦语必然会被调离到太子的视线之外,一旦离开了太子身边,焦语后还有何前途可言? 朱标不知个中种种,甚至还觉得如此算不得惩罚,于是犹豫后,他又罚了焦语的俸禄,随后他才注意到了一边的朱棣。 朱标匆匆与朱棣说过话后,就让太监在前面一边引路,一边叙说事情的经过。 陆长亭见目的已达,自然也不再耽搁时间,立即起身跟随,与他同行的还有朱棣。朱标虽觉不妥,但此时也没工夫去讲究那么多了,便纵容了朱棣随行。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大殿中,焦语呆立在这里,这时候方才意识到,刚才那陆长亭的不肯合作,不过是为了在之后利用太子,狠狠罚他! 焦语咬了咬牙,暗暗骂道。 这人还是秀才?他后若是考中进士为官,怕也只能是佞臣! …… “小殿下有些困倦,皇上便派人将小殿下送回了东,正巧遇上了太子妃,太子妃便将小殿下带回去了。奴婢们寻不着小殿下,一番询问后,便找到了太子妃那处去,可谁知太子妃否认小殿下去了她那处……但那么多人都瞧着呢,这、这怎么会出错呢?”那太监说着说着,像是快要哭出声来了一般。 随着朱标的面越来越惊骇,那太监也的确哭了出来,眼泪鼻涕都缀在了脸庞上,瞧上去像是伤心到了极致一般。 陆长亭心中道了一声难怪。 难怪东的人这么火急火燎的。 朱允炆集万千宠于一身,谁人敢不看重这位皇太孙?何况就算朱标平里做得再隐晦,东中人多少也能觉到,怕是太子妃有异。然而就是这样的关头,皇太孙从太子妃那处失踪了,他们哪里担当得起其中罪责? 想到历史上还做了建文帝的朱允炆,陆长亭觉得他的运气应当不至于这样差,还未长成就先毁在自己母亲手里了……不然陆长亭真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进野史里去了。 于是陆长亭当先出声安了朱标:“太子莫要心急,前去一瞧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陆长亭也不过是说了句极为套路的话,但此时听在朱标耳中,倒是如同那一点灵台清明,提醒了他保持理智。 朱标沉重地点点头,再回过头来看陆长亭时,眼中竟是带上了些许的。 “长亭说的是,正好……也能带长亭前去一瞧居所,如此也能瞧出风水异处了。”说完,朱标的步履加快了起来,但面上神倒是没多少惊慌了。 朱棣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中多少有些吃味。 他们离太子妃的居所并不远,很快便到了院子外。 人们见太子带来,身后还跟了不少人,忙惶惶地将他们了进去。吕氏听见了动静,很快也出来了。 吕氏今换了身衣裳,不过叫陆长亭觉得怪异的是,吕氏的容颜似乎更为明了,有种说不出的动人味道。若是一个人过得无忧,容貌或许是会越来越动人,但这些放在吕氏的身上,则显得奇怪了。 这回吕氏也没瞧见别的人,直直地朝着朱标就上去了,口中柔声道:“太子怎么来了?” 朱标稳住心神:“允炆呢?” 吕氏怔了怔,陡然从喜娇羞中离了出来:“太子怎么问起他来了?” 陆长亭没有放过吕氏面上的半点表情,也就是这时候,他发现吕氏脸上竟然还有着极为细微的嫉妒之。 丈夫关怀儿子,这也能嫉妒? 陆长亭觉得这吕氏果然是魔怔了。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吕氏,而后便落到了这个院子之中。 皇中的建筑都是有讲究的,大体上来说风水都不大可能出什么错,除非是皇袭承自前朝,而其中建筑是依照前朝的皇中人的八字来督造的,而换到后人住进来时,便出现了八字与风水不合的现象。可若是不合……那早该不合了吧? 陆长亭定下神,细心去瞧,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一瞧,陆长亭才觉得院子里有些不对劲。 风水会形成自己的场,一些场是好的,一些是坏的,各自都会有所表现。不管你是好是坏,都会有所表现。但这里……却什么表现也没有,连自己形成的场都没有,叫人看不见好,也看不见坏。这就是过分干净了,反倒让陆长亭觉到了深深的违和。 陆长亭的视线最后定格在了不远处的殿门上。 那里放了一块牌匾,上面写着这座大殿的名字。而就是那块匾额之后,陆长亭隐约瞥见了一抹红,因为匾额底也是朱漆的,所以那里并不引人注目,只是陆长亭的眼神格外的好,方才一眼就捉住了那个地方。 陆长亭并没有急着叫出声来。 此时朱标询问吕氏却得不到朱允炆的下落,心中那些柔情和耐心都快被消磨光了。 “韵儿,你快告诉我,允炆到底去了何处?人们都说韵儿在你那处……”朱标眉头紧锁,甚至抬手握住了吕氏的肩。 听见朱标唤自己的闺名,吕氏似有一瞬间的触动,但随即吕氏面上便被笑靥如花的表情所替代了,她不解地道:“太子怎么总是信那些人,反倒是不曾信我?” 陆长亭从中听出了一丝怨怼。 不过看样子,朱标是什么也没听出来,他已经再度被焦灼冲昏了头脑。 陆长亭暗暗叹,朱标什么都好,但若论起心,确实不如朱棣。 “太子妃!”朱标微微拔高了声音。 吕氏微微皱眉,柔声道:“太子站在这里对我发作,岂不是故意下我的面子?太子大可进门去,让你的人搜寻一番,瞧瞧允炆在何处……” 朱标正要说话,陆长亭已然先一步开口了:“叨扰太子妃了。” 吕氏此时就跟走火入魔了一样,对陆长亭的声音充耳不闻,连看也没看他一眼。也幸而吕氏这看不进旁人的病越来越重了,不然怕是很快就会发现陆长亭的“图谋不轨”,便不会允许陆长亭进门去了。 此时朱标听见陆长亭的声音响起,就如同脑子里骤然过了一道清一般,冰凉得他打了个冷颤,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进去吧。”朱标道。 吕氏喜的表情上了脸,她轻轻搂住朱标的臂弯,和朱标一同往殿内走去。 旁边的人们对吕氏的这副做派见怪不怪,显然吕氏这样“犯病”已经很久了。 因为有朱标使了“美人计”的缘故,陆长亭和朱棣很轻易地入了太子妃的居所,而除却他们之外,别的人是再不能往前一步了。毕竟这里乃是太子妃的居所,谁还有资格踏足呢? 陆长亭冲朱标眨了眨眼,朱标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表示会意。随后朱标就转头与吕氏说话去了,这回朱标的口吻温和了许多,也顺利转走了太子妃所有的注意力。 陆长亭便悄悄地往后殿走去了。 朱棣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殿中女低着头,噤了声,不敢拦。 在后殿中转了一圈,陆长亭依旧什么也未曾受到。 一个不好不坏的地方,一个没有半点气场的地方……若是打个比喻……这里就像是、就像是死地一样。唯有死地,方才没有灵气,也没有厄气。 朱棣低声问:“如何?如是棘手,撒手不管便是。”对于他那好大哥来说,太子妃最是重要,但对于他来说,却是长亭最为重要。 陆长亭双眼却异常地发着亮:“棘手,但却有意思。” 毕竟,他还未曾遇见过这样的局面,怎么舍得撒手离开? 朱棣微微皱眉,他不愿陆长亭去冒这个险,但他却不会将这些心思说出口。 此时还不如想想,若是最后结果不成……该如何制住他的太子长兄…… 两人望着跟前的大殿,心思各异。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谁要害长亭啦,只是四哥不那些人的态度,所以有心维护长亭。 第175章 就在这时候, 殿外突然爆出了一阵嘈杂声,陆长亭和朱棣自然被惊动了。 难道是吕氏和朱标已经起了冲突? 陆长亭想也不想便快步走了出去, 朱棣皱了皱眉, 心中虽然对东极度不快,但还是跟了出去。 只是等他们一走出去,朱标和太子妃吕氏还仍旧站在殿中, 朱标的面有些怪异,显然也没有想到殿外为何会有嘈杂声传来。 和他们不大好看的面相比,吕氏倒是显得镇定多了,她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穗子,对外界的注意力竟是越发地微弱了。 陆长亭看得暗暗皱眉, 若是照着这个趋势下去,吕氏可不大好啊。 此时朱标已经忍受不下去外面的嘈杂声了。 东怎能有这样混的场面出现?岂不是可笑?朱标眉头紧锁, 大步走了出去。陆长亭瞥了一眼吕氏, 她安静得很,站在那里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施给陆长亭。陆长亭放下心,道:“四哥,我们也出去瞧瞧吧。” 其实这时候, 陆长亭心底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之前朱标尽力想要隐藏太子妃的事,为何最终还是暴在了洪武帝的眼中?不过因为整个皇都牢牢掌握在洪武帝的手中罢了。何况洪武帝此时手中握有锦衣卫, 若是想要瞒过他实在不容易。而洪武帝在知道太子妃有异以后, 他心中惦记着太子和皇太孙的安危,必然会更加心系东,时刻关注。 只怕皇太孙失踪的消息很快便送到了洪武帝的跟前去。 这时候来的还会是什么人呢?多半都是洪武帝的人! 也只有皇上的人, 方才敢在东之中与东的人起冲突,只是东中人早早得了朱标的吩咐,并不敢轻易放人进来,所以才会闹起来。 这些心思飞快地从陆长亭的脑子里转动而过,待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和朱棣一同站在殿门外了。 朱标并不知道他的父皇已经知道了他悉心掩埋的事,此时他拿出了太子的气度,拉长了脸,毫不客气地冷声斥道:“在我东之中,尔等也敢如此无礼吗?” 为首的太监是个生面孔,他微微躬身,恭谨地道:“太子殿下息怒,奴婢们奉皇命前来。” “做什么?”朱标眼皮直跳,面上已然出了些许的心虚之。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