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汉武帝时巫蛊之祸实在太过出名, 导致后世人提起巫蛊便变。朱元璋也深知其中危害,此时见了那娃娃, 自然而然便联想到了巫蛊之祸上去, 面登时就变得极为难看了起来。 陆长亭差不多也猜到周围人在想什么,但陆长亭却觉得事情没这样简单。 如果单单只是巫蛊之祸,那么气场为何会让人察觉不到?这一点只可能是和风水有关系。 陆长亭前进几步, 当先从那侍卫手中拿过了那个娃娃,众人看着陆长亭的动作,险些惊骇地叫出了声。 他就不怕吗! 那可是巫蛊娃娃! 朱棣当时也变了脸,他想要伸手去抓陆长亭,但终究还是对陆长亭的信任占了上风, 于是他硬生生地止住了想要伸出的那只手。 陆长亭无视了一众人难看的脸,将那只娃娃托在了手掌中, 然后还翻来覆去的, 仿佛在把玩什么珍贵玉器一般。 “是泥塑的。”众人听见他口吻云淡风轻地道。仿佛拿在他手里的就只是块普通的石头一般。 饶是洪武帝,此时也不由得高看了陆长亭一眼。 陆长亭捏了捏上头的红布,实在瞧不出这是什么做的,他冲一个女招了招手:“过来, 你瞧瞧……” 那女咽了咽口水,若非洪武帝在这里, 她怕是就要哭丧着脸了。女到底还是知道轻重, 哪怕心中再如何畏惧,也还是乖乖走到了陆长亭的身边,且低声询问:“陆、陆公子有何吩咐?” “瞧得出这布料是什么做的吗?”陆长亭说完, 环视一周,将话说给了洪武帝听:“若是知道是什么布料做的,兴许就能知道,这个娃娃是谁做的……” 话说到这里,洪武帝面一寒,当即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叫了个太监到身边来:“去,去查这布料是从何处出。” 要从外带东西进很难,所以杜绝了是从外面随处带进来的可能。而中的布料则都有所记载,要查清源头并不难。对于手头握着一支锦衣卫的洪武帝来说,这简直是最容易查证清楚的东西了。 “莫急,再稍等上一会儿。”陆长亭说着,捏了捏手头的泥塑娃娃,心底渐渐成形了一个想法。 洪武帝沉默片刻,最后默认了陆长亭的话,让那太监先停住了。 陆长亭走到殿门口,左右转了转。 此时众人看着他做出这般奇怪的动作,却没一人出声质疑。他们的心底不自觉地升起了一股信任,并且这股信任还在不断被强化。 “殿门在北。” 朱标迫不及待地问:“在北如何?” “坎为北,在北即为在坎位,北方壬葵水,旺水命者。”说罢,陆长亭又举了举手中的泥塑娃娃,“此物为泥塑,放于门匾后,可起镇慑之用。泥为土,土克水,水命者受制。” 陆长亭紧接着便看向朱标:“敢问太子,太子妃生辰八字是几何?” 朱标面难看,嗓子干哑地道:“不必问了,太子妃正是水命。” “《碎金赋》云,土克水命主哑聋,失音小子主疲癃,风狂无定多思虑,眼底昏花气不通。”陆长亭说到这里,便就此顿住了,而其他人还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急切地想要从他口中听到更多。 这是何意?这是说与巫蛊无关吗? 陆长亭被这么多人同时热切地盯着,心底却是毫无波动。大概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候,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反而越加层层拔高。 “有人特意做了个泥塑娃娃,将其制成风水物,搁置在殿门之上,用于制原本的旺水局,也正好克了太子妃的水命。于是使得太子妃哑聋,多思虑,眼昏花气不通。” “等等,太子妃并不曾哑聋啊?” “哑聋并非真指口哑耳聋。”陆长亭顿了顿,道:“太子早前与我说过的太子妃的表现,对外界知微弱,更常冷眼旁观,其实便是另类的哑聋。”这也是陆长亭突然想到的。虽然陆长亭对这个分析的把握也并非百分之百,但陆长亭却能用绝对的气势表现出绝对的百分百来,让任何人都无法疑心他的推论。 “那多思虑?眼昏花气不通?” “当人身体不适,又思虑过多时,便容易放大心中的负面情绪。” “负面情绪?”朱标疑惑地问。 “好比打碎了一个喜的杯子,一般人只是伤心一时,但若是这股伤心被放大,被延长……那么很可能就表现出仿佛死了心的人一般的悲伤难过。除却伤心外,还有许多情绪被放大后都会酿成大祸,比如暴,比如心志不坚……太子妃身上究竟是什么情绪得到了放大,什么才是源头……还有待查证。” 朱标面苦涩:“是什么样的情绪,才能让她对允炆失踪无动于衷呢。”说罢,朱标看向了那方仍旧瘫坐在地上的吕氏。 吕氏垂着头,散的头发垂落下来,遮挡住了她的面容,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孔。 哪怕陆长亭说了这些话,全都是围绕着她的,吕氏却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洪武帝先是松了一口气,既然只是针对吕氏的,那么拿下吕氏便可免去后忧了。随后洪武帝才看向了朱标:“来人,将太子妃带下去吧。” 朱标面发白:“长亭,既然你已知晓是何故所起,那长亭可知该如何救太子妃?” 洪武帝面上涌现了些许不:“太子!事已至此……便应当先带太子妃独居一旁,再令太医为其诊治!” 朱标怔了怔,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洪武帝的意思,顿时面涨红,忙道:“……是,父皇说的是,那便,那便先带太子妃下去吧。” 洪武帝面上一松,这才意。 很快,那膀大圆的人们围着吕氏,将她轻松地从东里架了出去。 陆长亭张了张嘴,连话都来不及。 “若是太子不放心,便跟过去瞧瞧吧。”洪武帝又道。 朱标倒是出了为难的神:“允炆……” “已有人去寻找了,你去吧。”洪武帝淡淡道。 朱标点点头,快步跟上了吕氏一行人。 陆长亭:…… 待太子等人一走,洪武帝的目光再度落回到了陆长亭的身上,洪武帝淡淡笑道:“长亭本事卓绝。今便和老四一同宿在中,待明允炆寻到后再行离开吧。” 难怪洪武帝走过来绝口不提朱允炆,怕是他早早就派出了人去寻找,此次到东来不过是为替儿子处置了太子妃吕氏。现下洪武帝得了想要的结果,怕是不愿再多留,而让自己留下,应当也只是为了避免寻找皇太孙的事出什么变故。 陆长亭心底顿时升起了一种违和。 如此做派之下,洪武帝当真会容忍下太子妃,还请太医为她瞧病吗? 正如他猜的那样,洪武帝吩咐完后便没有要多留的意思了,哪怕先前还受他称赞的四子在此处,洪武帝也丝毫没有要与朱棣多说两句话的意思。 看着洪武帝一行人走远的身影,陆长亭不住微微皱眉。 久久,陆长亭和朱棣方才抬腿往东外里去。 东中人早已被陆长亭所震撼了,哪怕陆长亭二人在那里站了许久,他们也丝毫不敢出声催促,生怕陆长亭还要瞧什么线索,万一耽搁了,那他们岂不是罪大恶极! 这厢一出了东,朱棣便握紧了陆长亭的手。 是真真的握紧,其力道之大,让陆长亭有种手都快被握碎的觉。 朱棣的掌心一片冰冷,当陆长亭受到这一点之后,他便有些不舍挣开了。 四哥是心中不快至极吧? 其实回想起刚才一幕幕,陆长亭这才慢半拍地有了点惊险的觉。洪武帝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连他手底下的臣子他都能说砍便砍,何况他一个小人物呢? 他们渐渐走得远了,陆长亭才听见朱棣低声道:“太子想得太美了。以父皇的子,怎会再容下吕氏?后哪里还有太子妃吕氏?” 朱棣的声线冰冷,颇有种对待父亲兄弟都冷漠起来的味道。 陆长亭虽然早就隐约有预料了,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心底也还是咯噔了一下,颇为唏嘘。 这样的时代,做平民不易,做官家女子却也不易……吕氏实在可惜了。 陆长亭抿了抿,低声道:“太子妃居所还有未解之谜。” 朱棣沉声道:“你莫要手了。” “可……” 朱棣握着陆长亭的手紧了紧:“长亭,你不知道,当你站出去为太子出头的时候,我心头是何等焦虑恐慌。”朱棣的目光越来越冷:“他自诩仁德谦和,到了这样的关头,却要你去为他的子争下命。” 陆长亭从朱棣的声音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陆长亭心底一软,仿佛被什么情绪瞬间填了一般。 太子妃于太子那般重要,引得太子百般维护,但陆长亭却瞧不上那样的维护。相比之下,朱棣此时的隐忍怒气更让陆长亭觉得动容。 朱棣之所以隐忍,只不过是因为权利在头上,只得暂避锋芒。 太子却是有能力出头,却不知该如何出头。曾经他能为了那些被洪武帝斩杀的老臣而向洪武帝求情,如今却做不到为太子妃用力一博……不管他是有苦衷也好,还是其它原因也好,陆长亭都觉得相比之下,朱棣实在优秀极了。 陆长亭用温热的手掌反握住了朱棣的手背:“四哥,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如此了。你说的话,我会牢记于心。”若是能得知那风水异处,他便……他便也不说出来就是了。 朱棣冰封的表情总算有了点破冰的迹象,只是等又走了一段路之后,朱棣才低低地道:“长亭,他能舍弃太子妃。后……” “后什么?”陆长亭好奇地问。这个他是指谁?指太子还是洪武帝?应当是洪武帝吧…… 朱棣摇了摇头,却并未将话说完。 后若是被他知晓你我的关系……那时,为了皇家颜面,哪怕是为我这个算不得如何看重的儿子,他会不会也就这样对你下手? 朱棣垂下了一片冰冷的眼眸。他不敢赌。 他不愿像他的太子大哥一样,危及到子的时候,却束手无策。 …… 洪武帝将二人住处安置在了一座殿之中,他倒是对二人的关系没有半分多想,虽然陆长亭觉得也许更大的可能,是因为洪武帝对朱棣的关注实在太少了。 待入了殿中,二人洗漱一番,将人们都打发了出去。 陆长亭实在饿得不行了,他定定地盯着朱棣,有些怨怼朱棣怎么将人都赶走了。他还想吃些饭菜填肚子呢…… 朱棣瞥见了陆长亭目光里的怨怼,他伸手揽住陆长亭,而后捏起一块桌上的点心往陆长亭的嘴里一。 虽然点心有些冷了,但是总能填肚子的,陆长亭嚼了嚼,这才觉得舒服些了。 “好吃吗?”朱棣问。 陆长亭点点头,伸手再拿了块点心放进了嘴里。 陆长亭还没来得及嚼,朱棣突然扣住他的后脑勺,紧跟着就吻了上来,他的声音低沉且急促,带着一股迫不及待想要宣出来的强烈.望:“……我也尝尝。” 陆长亭猝不及防地承受了这个吻,甚至能清晰受到朱棣的舌头探入到他的口中,卷走了他口中碎开来的点心。 陆长亭首先想到的是……还好他每都有勤刷牙。 朱棣这才放开了他的,嚼了两下,道:“味道是不错。”说罢,朱棣又端起了茶杯往嘴里含了一口茶。 陆长亭猛地瞪大了眼,这也要……舌吻喂吗? 朱棣看见陆长亭脸上的表情,顿时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他咽下那口茶,问:“长亭要我喂吗?” “不,不用了……”陆长亭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