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人就跑过来,跟陆三哥问好,两个巡捕接下了送人到医院的差事。 珍卿这个时候,也已经从那女人身边回来了。 她跟那女人有肢体接触,而且肯定是呼相闻了。 但她没听见那女人咳嗽,她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她的口音是南方的,不是西北的。 她做了好人好事,但愿祖宗和神佛都保佑吧。 她看到陆三哥身边,站了一个华人探长,但她有点着急想洗手,没太留意这个人。 那两个巡捕也叫了车,送那个抱孩子的女人上医院去了。那个华人探长跟陆三哥说了一声,这时也走开了。 徐师傅给珍卿撑着伞,说:“杜小姐,海宁这地方,穷人叫花子多的是,天气一冷,每天死人不晓得几多。你管闲事管不过来的。” 珍卿看着陆三哥,从三哥的态度来看,他也没兴趣管这桩闲事。 为了不给三哥揽事,无谓地给人麻烦,她没开口让三哥兜揽事,而是自己兜揽过来了。 徐师傅说的是实话,也是好话。 珍卿听得沉默片刻,然后看着他说:“要是我走投无路,我希望遇到好心人,能够帮我一把。” 世人自己多不愿做圣母,通通想要明哲保身,但是自己犯错误、遇危险的时候,却希望有圣母降临,无条件地解救自己。——将心比心吧。 徐师傅听得在理,点点头不说话了。 陆三哥听见她如此说,神情蓦地柔和下来, 说不清太多的逻辑,他心里开始发软,他觉得这个女孩子真好,样样都比别人家的女孩子好。 …… 作者有话说: 未完待续……谢在2021-05-06 13:13:56~2021-05-07 14:2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空 20瓶;阿文 10瓶;宴霜 1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母螳螂和家乡人 话说珍卿在远德大菜馆门外, 揽了一桩闲事,陆三哥帮忙找了巡警,护送那对走投无路的母子。 他就领着珍卿往餐厅里进, 才进到餐厅里面,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人, 恭敬地上来笑。 他许是看到外面的事, 特别赞扬珍卿说: “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这种事大街都是, 管也管不过来。 “我们虽说看着可怜, 也发不起这善心啊,挣的这么点儿辛苦钱,养家糊口都不够的。遇到您和陆先生, 真是那母子俩的福气。” 这中年男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两人往楼上引。 陆三哥在楼梯口,却遇上了人, 那人拉着陆三哥很热络地说话。 陆三哥就请那中年男人, 把珍卿先带上二楼点餐。 珍卿问有没有洗手的地方, 中年男人就亲自领着珍卿去洗手。 洗完了手和脸,珍卿找了临街的窗边座位, 隔着窗户向下看, 那个绝望的母亲和她的孩子,早已经不见了。 说珍卿矫情也好, 说她圣母也好, 她确实在给自己揽事, 给别人麻烦。 可这是一桩人命大事, 她正好手里有钱有物, 如果麻木不仁地掉头走开, 以后要怎么面对自己? 其实也不是不后怕,万一那孩子得的是传染病,那可真是完犊子了。 珍卿听着舒缓的音乐,信手翻着菜单看,耳边还有坐客的喁喁私语——说的大都是洋文。 就连前面的一桌中国客人——一对男女,也很娓娓地说着英语,甜腻又很有腔调。 从杏的水波幔窗帘,看玻璃窗外的街道,雨幕就像水晶帘,很是宁静美好。 珍卿的心神慢慢定下来了。 在睢县被林小霜攻击后,那一场天花差点折腾死她,差点把她变成麻脸和瞎子。 再加上她听过的,关于景有德惨死他乡的故事。 她现在每回看到有乞丐走近,心里都莫名紧张。 海宁到处是叫花子,大街的叫花子,看多了觉麻木。 她来海宁这么久,只有一回跟杜三婶出门,给叫花子打发过钱。 那是个卖艺型的叫花子,两手拿着竹板唱莲花落。 那唱词珍卿没太听懂,可那竹板打得很响,唱莲花落的乞丐,也显得机灵鲜活。 珍卿看同行的杜三婶,往叫花子的竹板上,丢了三分钱。 她也向叫花子的竹板上丢了两钱,那唱戏的叫花子高兴极了。 她平常跟叫花子保持距离,是觉得会遇到危险。 可是遇到类似今天这种事——那母子俩并不是叫花子,她脑子就开始发热,那善心想摁都摁不住。 她有时候,真是想不明白自己。 珍卿想着心思,忽见她前面那一桌,那对说英语的中国情侣,鸳鸯颈一样腻在一块儿。 女子向男子低声耳语,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那红的香舌,已经探到男子耳朵里。 那女人看起来妩媚痴得很。 她那灵动的长舌头,灵活得好像能从男人的耳,穿过他的中耳、内耳,一路跨越障碍,直达那男人的大脑,从他的大脑皮层里,探听到他的商业机密。 这一对男女真是太能腻味了,闺房之乐,为啥不在被窝里好好享受,非要搬到公共场合来表演呢。 珍卿正有点发囧,想要不要换个座位。陆三哥终于上来了。 他走到桌边落座,拍拍珍卿,还不及说点什么,他们前桌的那对男女,却站起来跟三哥打招呼。 那个男子长得还算英俊,笑着跟陆三哥说: “陆老弟,真是贵人事忙,我跟莲娜要办婚礼,送请帖都找不到你。老弟,发财大事重要,老朋友的婚礼,还请老弟务必赏光啊。” 陆三哥站起身,客气笑了一下,没跟这位先生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范老板客气,尊兄大喜,小弟一定挟礼到贺。” 这位范老板就笑开了,笑得扬扬得意,说婚宴的帖子早送到谢公馆了。 那个叫莲娜的女人,面容比较冷,年龄有点说不清,但真的浑身都是女人味儿。 她神情看似高冷,但看向陆三哥的时候,眼睛带着小钩子似的。 就见她伸出丰腴白的手,要跟陆三哥握手。陆三哥扯扯嘴角算是笑,跟莲娜握了握手。 陆三哥对这对未婚夫,笑得不算热络,但也没有失礼。 就见这位莲娜回头,挽着她的未婚夫,管她的未婚夫叫“亲的”,就跟她未婚夫说: “陆先生,明天在我寓所,有一个文艺沙龙。很多老朋友都来。 “上回陆先生评法国诗歌,给庞加莱先生启发很大,他闭关四个月,写了六十首诗歌,盼着陆先生莅临鉴赏呢?” 这女人很丰,嗓音也很特别。 珍卿这才想起来,这是她才来海宁时,在东方饭店的酒吧,见过的那个红裙女人——其实,也是那天晚上,她在大厅茶座里面见过的,从别人烟头上点烟的那个女人。 喔吼,这女人还叫莲娜。 珍卿瞅了三哥一眼,莫非就是小报上传的,他的绯闻女友之一——莲娜·姚? 陆三哥客气地说:“多谢姚女士盛情,实在遗憾,我明天有约,不能跟大家共赏奇文。上个礼拜接待客商,有人送我一箱白葡萄酒,稍时我让人送到府上,给朋友们助助兴。” 莲娜道了一声谢,这一下笑得真开心。 珍卿就看到,她未婚夫范老板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是很快掩饰下去了。 珍卿穿着圣音女中的冬装校服,那范老板就问陆三哥:“竞存,这小妹是谁啊?” 陆浩云说:“这是舍妹,趁学校午休时间,接她出来吃饭。” 那莲娜才发现珍卿似的,和善地拍拍她的头,笑说:“原来是你小妹,小囡真乖啊。” 说完这个,她就扭头跟范老板说:“亲的,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盛翔公司看礼服嘛,我迫不及待想去看了。” 那一对准夫这才告辞,俩人膀子勾在一起走,腻的哟。 等他们下楼了,珍卿小心觑着三哥的神情。 陆浩云表情淡淡的,看她眼里是好奇,也没多解释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陆三哥扯扯嘴角,并跟珍卿说:“记住三哥的话,以后,如果跟此二人打道,心里要有提防。” 珍卿点点头,说记下了,心想:果然一个冷的弹,一个喜冷的弹,真的不是啥好人嘞。 才说了两句话,侍应生送来一小篮面包,珍卿点的前菜是一小盘子虾,这时候也送过来了。 三哥的菜还没有来,他就把桌上的餐巾取下来,在珍卿膝盖上折好,先招呼珍卿吃。 他也取了餐巾放好,就看着珍卿吃东西。 珍卿斯斯文文地吃着虾,一边吃还一边轻轻地点头,觉味道还不错的。 陆浩云看她吃饭香,不觉有种家长心态,到很欣,同时也被她调动起了胃口。 过了片刻,陆三哥的餐前酒也送来了,他尝了一口,品了一下,接着又喝了一口。 虾吃完空了片刻,珍卿有点好奇地问:“三哥,莲娜怎么叫外国名啊?” 她们圣音女中,也会给学生起外国名,但都是那些外国修女、神父在叫。 中国□□称呼学生,还有同学间称呼,相互都是叫中国名的,不会把外国名叫得这么响。 陆三哥放下酒杯,说: “莲娜生父是法国人,生母是中国人,她十二岁就在法国人家做女佣,主人给她取名叫莲娜。” 珍卿的蔬菜汤送上来了,她喝了一口汤,问:“那莲娜姓姚,是跟她生母的姓吗?”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