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禹州还是大的,从全省找个比杜教授更受看的,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说啊,一个人能混入豪门,总要有点特长的啊——颜值特优,也算其中一个优点了。 杜教授又能哭又能说,情实在过于充沛。 珍卿听得有点犯困,就开始剥橘子吃了。 据胖妈说,这是楚州才运来的新鲜柑橘,滋儿拉甜的。 剥好的橘皮放在一边,那橘瓣上的白络子,她也没有撕下来,就掰了两瓣进嘴里。 她一边吃着,一边忍不住点头,果然是香甜口。 珍卿吃了四五瓣柑橘,听见杜教授不再说话。 他现在是怔怔地看着她,又是那种带着思的眼神——肯定又在想她妈云慧了。 讲实话,珍卿不习惯杜教授,直白地跟她讲情,她跟他没有情基础,没心思做出什么回应。 她倒是想起一件重要事体,一直没来得及问他,看他情绪已经平静,珍卿试探着问他:“爸爸,你一个月薪水多少钱?能不能每个月,给我一点零花钱?我有好多用处哒……” 杜教授:“…………” 作者有话说: 以后,女主可以横行谢公馆了…… 第66章 零花钱和鬼故事 上回说到, 杜教授在闺女面前声泪俱下,倾诉衷肠,冷不丁听见闺女打听他月薪, 说想要点零花钱。 杜教授只是穷摇风,但他作为大教授, 并不是个真傻子。 他有心深层次地叙叙父女情, 但她女儿无意配合。他一时间, 也无意强人所难。 但他对珍卿零花钱的用途, 非常之兴趣, 扯着珍卿东打听西打听,事无巨细都要了解。 了解完了以后,杜教授沉不语, 过了一会儿颔首道: “你现在总要买东西,和同学朋友际,总也有付账的时候。你的要求也没有不合理。这样, 你等一会儿, 爸爸给你拿钱去。” 珍卿小眉一挑, 杜教授这么好说话? 珍卿送杜教授出房门,忽从天井那里, 听到一声女人尖叫, 她喊的是“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这么对我们家!” 正在这个时候, 斜对面的房门打开, 里面走出来陆三哥, 他跟杜教授打声招呼。杜教授应了一下, 顾自下楼去了。 陆三哥跟珍卿招手说:“小五, 我跟姐姐在楼上吃饭, 你也来吧。” 珍卿乐滋滋地跟三哥说:“三哥,我跟你们一起吃。我爸爸说要给零花钱,我想等他一会儿。” 陆三哥看她这么喜乐,不由也笑了笑,也没追问她为什么要零花钱,就跟她说:“三哥把门开着,零花钱到手,你自己过来,好不好?” 珍卿乐呵呵地说好。 她怀期待地等杜教授来,等了一会儿,杜教授心不在焉地走来,拉珍卿到她房里说话。 然后,他就往珍卿手掌里,了两块钱银洋。 珍卿见他又掏另一个荷包,心以为他还要再掏出几块钱。 就见他掏了小半天,从荷包里的各种票子和纸头里,又踅摸出了两钱,递给珍卿说: “爸爸这个月,才买了一只汉代玉蝉,手头的钱都花光了。你母亲现在跟大哥说话,不得空闲,等晚些时候我跟她说,每个月从账上,给你十块钱零花。” 珍卿瞠目结舌地看他,半天才问:“爸爸,你每月给公账上钱吗?” 杜教授一派坦然地说: “爸爸的钱,多拿来买书画古董,有时候还要救济别人,也没有余钱公账。唉,当个教书匠,穷不了也阔不了,只能这样。” 珍卿看着这个杜教授:这么不要脸的话,怎么能说得这么问心无愧? 杜教授走了以后,珍卿把这肋的零花钱放好,然后就跑去陆三哥房里了,果然吴二姐就在那里。 吴二姐的神情里,凝着一丝忧虑,有点心不在焉的。 她一抬眼看见珍卿,扯出一点微笑,招珍卿过去看她的手,叹着气问:“在老家,常跟人打架吗?” 吴二姐是率的人,不喜跟人拐弯抹角,珍卿老实回答她:“不太经常。” 吴二姐失笑地说:“可我看你的架势,那是驾轻就啊。” 陆三哥也在一旁,整理一下小圆桌子,预备待一会儿安置饭菜。 珍卿眼珠左右一转,大约是回想了一下,说:“我只打了三次架。” 陆三哥回头笑问:“哪三次?” 珍卿抿抿嘴,本来不大想说,想想还是说了:“我的老家杜家庄一回,姑的杨家湾一回,还有我上的启明学校一回。” 陆浩云若有所悟,莞尔一笑,没再继续追问珍卿。 反倒吴二姐奇怪:“每个地方只打一回?为什么呢?” 珍卿想着哪些话能说,组织了一下说辞,她就理直气壮地说: “打过一次,人家就晓得厉害,以后也不来招惹,大家就能和睦相处了啊。” 陆三哥理好桌子,一股坐到珍卿身旁,揽过珍卿的小肩膀,捏捏她的脸蛋儿,笑着跟她说:“真聪明。” 吴二姐惊讶得不行:“我还当你打过多少回,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小人儿,把人的劣看得明白。” 她又看向陆三哥,啧啧地跟他叹:“看来,我是多余担心她。咱们家的小五,没想到还是个硬茬头,谁敢招惹她,她还扎手。” 说着和陆三哥一块笑,珍卿垂下眼睛,没有吭声。 等佣人们络绎把饭食送上,兄弟姐妹三个人,果然说说笑笑地把一顿饭吃完了。 吃完饭之后,三个人说一起散步。 但吴二姐显然牵挂着什么事,就离这支三人队伍,去敲她母亲的房门去了。 陆三哥跟珍卿两个人,就到后园散步。 后园里装了一些灯,但不能把整个园子都照彻,他们视野里的光线,是一团团朦胧的黄。 草木的影子是黑幢幢的。耳边是草虫悠闲的叫声,还有蚊子嗡嗡的滋扰声。 这兄妹俩人说散步,竟然真的纯粹散步,一开始谁也没有开腔起话题。 过了一会儿,还是珍卿仰头提问:“三哥,你没有话想问我吗?” 陆三哥神情静谧,微笑地看她:“我需要问你什么?” 珍卿反倒语了。 也是,像三哥这么锐的人,他有什么看不明白呢? 她人前人后,就是有两副面孔。 她就是要教训吴元礼,就是要用一次重拳打到他怕。 她就是看准了大家的态度,她如今也算是有靠山了。 首先吴二姐和陆三哥,肯定会站出来维护她。 如果她推测得不错,谢董事长作为继母,杜教授作为亲爸,有六成以上的可能,也会表明立场维护她。 尤其今天吃午餐的时候,她发现谢董事长,对大儿媳妇心存芥蒂,对大儿子也隐有不。 珍卿知道就算她打了吴元礼,大房的人再恨她,也不能拿她怎样。 所以她打就打了。 溜达了有两个来回,陆三哥牵着珍卿,随意地起了一个话题:“你知道,谢公馆最初是谁建的吗?” 珍卿很捧场地问:“是谁呢?肯定不是中国人吧。” 陆三哥就娓娓道来: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有个叫沙里逊的犹太人,在中国大发横财,豪富之极,还在租界工董局任董事。 “他娶了一个法国女人西。他们夫情极好,因此不惜花费重金,为打造了西花园,斥资之巨,规模之大,在当时引起很大的轰动。 “但西花园建成之后,他没多久就病死,巨额遗产留给西。 “他死后过了不到两年,有两个自称是沙里逊侄子的人,说按照他们伊国的法律,叔叔所有的财产,都应留给血统最近的男亲属。 “西作为子,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本没资格继承他们叔叔的遗产。 “为了理清这个遗产纠纷,双方于是对簿公堂,但官司还没打出名堂,双方当事人,却先后离奇死在西花园。 “从这以后,这里每搬来一家新住户,总会有人在此离奇死去,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闻名远近的鬼宅。 “若不然,母亲也不能仅用十五万元,就买下这么大的庄园。” 珍卿看向身侧的三哥,他脸上晃着斑驳的光影,莫名有点幽魅难测——他讲鬼故事,真是造的一手好气氛。 还真别说,珍卿四下里看去,那黑暗里的花木之影,影影绰绰地看不清——还真像鬼影似的。 但珍卿对鬼故事是没啥觉的。 陆三哥却忽然停住脚步,扶着珍卿的肩膀,好笑又无奈:“你不怕虫子,连鬼也不怕嘛?” 珍卿看他笑得还有点促狭,这才恍然大悟,陆三哥跟她讲起这个,原来是故意吓唬人的。 陆浩云笑得直摇头:“二姐和惜音,听过这个故事以后,她们晚上,从不独自到花园来。你怎么无动于衷?” 说着他两只手伸过来,兜兜珍卿的脑袋,很亲昵好玩的样子。 珍卿也忍不住随他傻笑,然后颇自豪地说一句:“我从小就不怕鬼。” 陆三哥拉她继续走,问:“为什么不怕?” 这也是孩子没娘,子过得不怎么强。 杜太爷从小管教她,无非是关和打。 那一回不知因为什么事,反正她又违反了杜太爷的戒律,杜太爷就把她锁进祠堂。 入夜之后祠堂漆黑一片,画像里的祖先们,在微蒙的月光里,表情显得诡谲可怖,好像要吃人的僵尸一样。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