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顾泪滴下来,“我可也不知道呢!我随着徐六姐姐来林芳阁中歇息,不知怎么的,阿爷就闯进来了,我一个字都没有说,阿爷又是嫌弃我不肯起身行礼,阿姐,我也知道你是好心,但你怎么不仅不跟我先说一声,连阿爷也没有说一声么?我瞧着阿爷还以为我是徐家的小丫头呢!便就算这样,刚刚阿爷拿我没做过的事情污我,你明明站在一旁,却没有出声替我分辨,直到世子以玉扣之事询问,你眼见瞒不过了,才招出来,这些又是为何?” “好了。”顾鸣拂袖喝道,“你们都少说几句。”瞧着阿顾,嗓音生硬,“今儿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无论如何,你总是顾家的女儿,回去劝着你阿娘,什么时候闹够了,也该回顾家了。” 他领着顾嘉辰匆匆出了公主府,顾嘉辰小心翼翼的看着顾鸣,扯着顾鸣的衣袖,“阿爷,我只是希望你和妹妹好好谈谈,阿瑜没有想这样的,阿瑜是不是做错了?”一双美眸十分可怜。 顾鸣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是被顾嘉辰引着进了林芳阁,心中极为不悦,在女这样的目光下,也渐渐软和下来,拍着顾嘉辰的背安抚道,“阿瑜,你也是好心,只是这件事实在办的欠考虑了!” 回头用目光扫过身边的厮从,“今徐府的事情,你们都给我将嘴守紧了,若是传到老夫人耳中,我定饶不了你们。” 顾府厮从都诺诺应了,面上有着惊惧神! 第89章 十六:调弦始终曲(之训子) 纨秋自知今犯了大错,脸苍白的退在了一旁,觑着阿顾的空当上前,轻声道,“娘子,奴婢今……” 阿顾转头瞟了她一眼,道,“你的事情,回去之后再说。” 她的话语轻飘飘的,落在纨秋耳中,却轻轻的打了一个寒颤。她平里伺候着小娘子,只觉得这位小娘子脾气温和,什么都不大挑剔,最是好说话不过的,如今不知怎么的,却忽然十分惧怕起来。 安陆郡公世子徐延华亲自送阿顾出了府门,“今府中委屈阿顾妹妹的,为兄向妹妹赔罪了!”向阿顾道了一礼。 阿顾坐在朱轮华盖车中,扬起头淡淡道,“我阿娘和高密皇姨自幼好,我今应约赴宴,是诚心将阿珍姐姐当做亲姐姐,也将世子您当做兄长的。却着实没有想到,在府上接二连三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情!” 徐延华望着阿顾,见她脸有些雪白,神情端凝,不由微微郑重起来,笑着道,“我们自然是把您当做妹妹,希望你一切安康的!只是人生在世,总是有些不如意事,就如阿顾妹妹心思纯善,也无法拒绝有一个顾大娘子这样的姐姐。我和阿珍也有些无奈,不过,无论如何,今天的事情,公主府必将给妹妹一个待!” 阿顾闻言,深深的看了徐延华一眼,微笑着道,“如此,阿顾就等着看了!” 高密公主府威严肃静,进进出出的仆役都敛声收气,不敢发出丝毫动静,惊扰了帘子里的主子们去。正院兰馨院中,八盏琉璃灯将宽阔的堂间照的灯火通明,公主坐在上座,冷笑道,“我倒不知道,我的公主府竟然门废弛成这样,竟让一个外男竟畅通无阻的进了府邸园子,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柔软的宣州地衣上,徐瑾低垂着头跪在地上,徐延华与徐珍立在一旁,俱都面沉如水。徐珍垂下头,面上闪过一丝惭然情绪道,“阿娘,今的宴都是我没有办好。还累的阿兄从前院过来,替我处理事务。我实在是太没用了,还请阿娘责罚。” 高密公主淡淡一笑,望着自己的女儿,“你今错处是逃不去,但却不是重点,待到旁的事情都处置清楚,为娘自然会与你分说清楚。” 她转头,望着徐瑾,淡淡笑道,“六娘,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么?” 徐瑾默然片刻,抬起头来,柔顺道,“伯母,侄女儿做错了事,还请伯母责罚。”她神情柔顺,犹如一只洁白无瑕的小白鸽。 “哦?”高密公主淡淡问道,“你做错了什么?” 徐瑾瞧了瞧她淡定莫测的神,小心翼翼的答道,“我不该轻信了那顾大娘子,由着她骗出了林芳阁,将顾三娘子一个人留在林芳阁中,让三娘子在林芳阁受了委屈。”她神情怯怯道,“伯母,我真的不知道那顾大娘子打的是这般主意,后我再也不敢了,你这趟就饶了我吧!” 堂中上座一旁,陪坐的安陆郡公徐介瞧见了侄女畏怯的神情,面上闪过一丝怜惜之,动了动身子,向公主求情道,“公主,你消消气,今儿这事虽然出了,但都是顾家那大娘子鬼,说起来,六丫头也不是故意的!” 高密公主冷笑道,“是么?我虽不才,却也知道只有内鬼,方可做出大来。六娘子,你说你毫不知情,那郡公府外院和园子曲溪山房之间的那一道角门,是谁命老孙头打开的?” 徐瑾无言以对,沉默不语,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郡公愕然片刻,瞧着徐瑾,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之情。 他和徐休兄弟情深,素来疼这个侄女,一直相信徐瑾虽然脾气有点骄纵,本却是不坏的。没有想到徐瑾竟当真做下了这般事情。 徐延华立在下头,瞧了瞧阿爷的神情,垂眸淡淡一笑,伸手握着徐珍的手,徐珍垂下头,没有出丝毫情绪。 “六娘,你和顾娘子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设计于她?”郡公质问道。 高密公主与自己夫恩,看在自己份上,对于一个叔伯家的庶女也颇为容让。若非自己无原则的眷宠,徐瑾这样一个小小的二房庶女,又如何能在公主府出入自由,甚至指挥的动公主府的奴婢呢? 做下了也就做下了,却在公主查问之时巧言辨解不肯承认。直到公主将无可辩驳的证据摆在面前,方才认下了。更是摆不上台面。 徐瑾道,“伯父,我真没打算设计她,只是为顾嘉辰蒙骗……” “好了,”郡公打断她的话语,淡淡道,“事到如今,谁都不是傻子,你说谎我也能分辨片刻。伯父想听你说实话。” 徐瑾默然片刻,面上一片苍白,嗫嚅道,“我和顾大娘子是闺中好友,大娘子记恨她妹妹,有意设计她,让她当众出丑,和顾国公失和,后自己方能独享顾国公的宠。她求到了我头上,我看不惯顾三娘子,又念着旧情,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给她行了方便。” “大伯,大伯母,”她又向着郡公和公主叩头,凄然道,“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闹的这么大,我已经知错了,后再也不敢了。你们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公主,”郡公面上闪过恨不成材的神,斟酌片刻,终究念着胞弟幼时情意,转向高密公主道,“六娘这次确然是做错了,但她此时已经认错悔改,看在二弟的面子上,您便从轻发落吧!” 高密公主瞧着夫君的神情,心中微哂。 徐家二郎徐休乃是郡公府子弟,娶闻氏,亦是勋贵人家贵女,温顺有礼。徐休有一宠妾尤氏,育一庶女徐瑾。闻氏止育有一名嫡子,便将尤氏的女儿徐瑾抱在膝下,心抚养,一应待遇与自己亲生的没有两样。二房之中,贵、宠妾、后继承家业的嫡子,以及养在嫡母名下等同嫡女的宠妾庶女,便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均衡。幼年之时郡公爬上一棵大树,不慎从树上摔下,恰逢徐休在树下,接了一把。郡公平安无事,徐休却因此右脚脚踝跌损。这些年,因着这个缘故,郡公对于二房十分容忍,对二房的一双儿女疼宠非常。二房嫡子徐延青被嫡母教导的明理有节,就算得了郡公青睐,也依旧兄友弟恭,不会做出什么张狂事来。徐六娘却是个轻薄无行的,仗着郡公的疼宠,竟在郡公府中横行肆惮,连隔壁的公主府也百般想着一只手进来。 她的这个夫君忠厚老实,与自己恩,这些年不沾花,不二,对于膝下的一双子女也算是十分疼。只是有一些心软天真。对于自己而言,这个病是可以容忍的。这些年,她下降安陆郡公府,夫恩,子女和顺,便是公公婆婆也不是刻薄的,待自己十分宽容和气。可谓生活的十分美。 徐瑾这个二房庶女,对于自己而言,只不过是地衣上的一小绒,太过渺小并不放在心上。既然郡公疼宠,自己便也多做出点姿态,做个随着夫君疼宠侄女儿的伯母模样,也不费多大的事儿,便能得到夫君的敬重和心,算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但如今, 公主眸中闪过一丝厉。 这绒已经开始变成一针,危害公主府的利益,且不知天高地厚,竟跟自己的珍儿争起宠来,自然便不能容忍,是时候要把这针折断了! 她盈盈待郡公说完,方笑道,“郡公心疼侄女,自然是为六娘说好话的。可是郡公的话语,妾身不敢完全苟同。”她说罢转过身来,望着跪在堂上的徐瑾,淡淡问道,“六娘,你刚刚说你错了,那你可知道,你错在哪儿?” 徐瑾怔了片刻,小心翼翼的答道,“知道,我错在不该轻信顾大娘子,得罪了顾娘子,给伯父和伯母了麻烦。” 高密公主失笑,“这些自然是你的错。顾娘子是丹公主唯一的女儿,丹公主是太皇太后亲女,深受宠,你做出了这等事情,便是我这个公主也需要前往登门赔罪。但你最错的不是这个。你可知道?” 徐瑾张口结舌,答不出来。 高密公主瞧着她的模样,心中生出微微厌烦之意,不愿意和她多说,转过头,吩咐身边的和姑姑,“姑姑,你来告诉六娘子,她错在什么地方?” 和姑姑前行几步,朝高密公主施行一礼,应道,“老奴遵命。”转身望着徐瑾。 “六娘子,奴婢奉公主命和你说道。你虽是二房庶女,这些年,郡公和公主对你也是颇为疼的。今府中宴是二娘子承办的,宴会出了错漏,是二娘子负责,二娘子固然固然丢脸,但难道公主府和徐家脸上就光亮了? 你在公主府的宴上肆意联合外人设计顾三娘子,便是本没将徐家的名声放在心上,做下这等事情的时候,又可曾为疼你的郡公、公主、二娘子稍微想一想?大凡家族若想要兴旺,便要家中上下人等齐心方可成事,便是姐妹间有些嫌隙,在对外的时候,也要做出一致的态度来。二娘子平里对你这个妹妹也算是关容让的,今你不仅不思着为二娘子描补,反而主动拆她的台。家族内部心不齐了,便容易出错,今你得罪了顾三娘子,许不是大事,公主上门致歉,丹公主也许能够看着姐妹情分上揭过此事。但你竟存了这个心,后若做出旁的事来,但长此以往,若是后做出了描补不得的大事,可就会连累整个徐家了!” 郡公面上本自不以为然,听着和姑姑的话语,神情渐渐端然,肃然道,“姑姑,某也受教了!” 和姑姑不敢受郡公的礼,忙避到一边,恭敬道,“老奴不敢。”避让到一旁。 公主笑着道,“夫君,你觉得可是这个理?” 郡公虽然疼徐瑾,却更将整个徐府声名放在心上,闻言叹道,“刚刚是我想的少了,瑾姐儿这个脾,是不能轻轻饶过的。还请公主做主处置便是。” 徐瑾跌坐在地上,面一片惨白。 她刚刚虽然跪在地上认错、向公主求情,心中却一直颇有依仗,觉得自己不过是犯了点小事,有着伯父的疼宠和护持,不会有什么厉害的惩罚。这个时候瞧着伯父面上坚定的神,知道伯父是被公主说的坚定心思,放弃替自己说话的念头了,心中惊惶起来,扑到高密公主身边,抱着高密公主的膝盖,拼命道,“大伯母,我知错了。你带我去向顾娘子赔罪,我一定给她诚心道歉,你就看在我知错的份上,饶过我一次吧!” 公主望着徐瑾,叹息道,“六娘,你小时候我见你也算是机灵可,因着你母亲一贯宠你,你又是隔房的侄女儿,我也不好管教,如今看来,竟是我错了!今你在我的公主府中犯了错,我便一力承担,便是你阿爷阿娘心中不,也只找我这个做伯母的罢了。”拂开了徐瑾的手,扬声吩咐,“来人,将六娘子责十板子,送到家庙中三个月,让她修身养,每里抄一卷佛经。” 堂前几个身体健壮的婆子从外头出来,应声道,“是。”徐瑾哭的凄凉无比,“不要。阿爷,阿娘,快来救救我。”那几个婆子却是练惯了手的,哪里将她这般的挣扎放在眼中,上前轻轻一扭,便将徐瑾制住,了下去。 徐珍在一旁看的心惊跳。徐瑾乃是二房之女,平受宠十分,有时候竟连自己这个公主嫡女都要避让三分锋芒。今一朝犯错,母亲出手责罚,以雷霆之势将之送到了家庙里。家庙乃清苦之地,常只有清水食供应食用,每里还需要干一些活计,徐瑾这样的娇娇女送到了那儿,可是要一层皮下来。 公主微微一笑,望着女儿,神情也柔和起来,“珍儿,你可知道你今错在哪儿?” 徐珍生生打了个寒噤。道,“我错在没有看好六妹妹,让她做出这般的事来。顾妹妹去换衣裳,我应该亲自陪她去的。” “这不是你的错处。”公主摇头道。 徐珍眉宇间涌现出疑惑之。 公主微微一笑,“六娘子虽然起了不良之心,但每一个家族中,都会有这般一二个不同心之辈,若是一一计较,子还要不要过了?”公主郑重道,“你错在没有处事之能。你六堂妹素来顾大娘子好,今在藏水轩中,顾大娘子第一次出来纠你表妹,你就应当知道,这后头有你六堂妹的痕迹;后来在轩中阿顾的衣裳被茶水污,这是有人故意设计,你却没有察觉,反而竟将阿顾到你六堂妹手中!” “珍儿,”她语重心长道,“你是我的女儿,在自己家中出了纰漏,做阿娘的自然不会怪责。但你后是要嫁人的,到了婆家,若你还是行事这么疏漏,难道你还指望你婆母像阿娘这样手把手的教你么?” 徐珍听了母亲的训斥,面上出惭然之,垂头心悦诚服道,“珍儿知道了!” 公主点点头,朝徐珍道,“你自己多多想想。” “天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今儿白天累着了,让身边的丫头将被衾垫的厚厚的,晚上好好歇一宿。” 徐延华和徐珍道,“阿爷,阿娘,儿子(女儿)告退。”退了出去。堂上只剩下公主夫妇。烛火毕驳燃烧,高密公主在晕黄的烛光中转过头来,望着郡公,柔声笑道,“夫君今生妾身的气了?” “没有的事,”郡公不自然道,“公主你处事十分公允,我心里是知道的。如何会怪罪于你?我只是……”迟疑了片刻,“觉得有些对不住二弟。” 当年郡公府的旧事,公主是知道的。她伸出手,握住夫君,温柔笑道,“夫君,二弟从前救了您,不仅你愧疚,我心里对他也是极的。今若六娘的事闹的小一点,能圈免过去我也就圈免过去了。可那阿顾着实是我六皇妹的心尖子,当年的事情,皇妹又在顾家受了大委屈,今出了这般的事,我那皇妹绝不会就这么过去的。咱们府上若不给皇妹一个待,只怕接下来就要应对太皇太后的怒火了!” 郡公怔了怔,开口问道,“公主,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令得当年顾国公和丹公主形同陌路,如今顾小娘子回来这些时候,竟是连认祖归宗都不曾?” 高密公主垂头片刻,方开口道,“当年顾家之事确实颇有隐情,长安大部分人只隐隐绰绰知道一些轮廓,对于其中细节并不清楚。其实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的好。夫君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她思及那韩国公顾鸣,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切齿冷笑道,“那韩国公顾鸣这辈子是没有指望了,便可以了!”” 郡公听着公主的语气,不由肃然。皇家总不乏太多秘闻,有些事情如果当真知道,便如同捧了一堆甜的鸩毒,说不得后会伤了自己去。思及此,他一腔的好奇心思便如同光下的冰雪,很快便消散了! 高密公主瞧了郡公一眼,微笑道,“六娘子是我罚的,二弟和二弟妹那儿,也由我去说。夫君放心就是。”顿了片刻,又道,“我知道你对二弟非常,哪怕这些年,你将个叔伯家的庶女宠的有时比自己亲女还高,珍儿有时候受了委屈,我也没有说什么。 “怎么会?”郡公顿时尴尬起来,温声道,“珍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如何会心旁人胜过她?只是……六娘子到底不是我亲女,有些事情我不好管教。又想着她虽顶个嫡女名头,却是庶女出身,身世太低,后定是比其他几个孩子差些,心中怜惜,对她宽容几分罢了!” 高密公主面上愈发柔和,“夫君,你心肠软,对于家中孩子都十分疼宠。对不仅是咱们的延华,珍儿,还是二弟家的延青、瑾儿,都是极好的。可是我也要劝谏夫君,” 她正道,“所谓‘之,适以害之。’顾家的祸患,便是韩国公顾鸣摆不正妾的地位,肆意作为,导致最后矛盾化,六皇姐和阿顾离家远走,如今苏姨娘和那顾大娘子瞧着虽似光鲜,却如无浮萍,也不知能长久到什么时。我素来觉得,上进是男人在事业上讲究的,在家庭中,一个人是什么身份,就该安分什么名牌上的待遇。就如六娘,无论你如何疼,她也只是徐家的一个庶女,是从尤姨娘的肚皮子里出来的,你能在家中将她宠的比咱们的阿珍还好,将她的心养高了,立意处处和阿珍比,你却能在长安找到一个比阿珍后夫婿贵重的夫婿给她么?后她嫁到夫家,你又能让她后夫家像你希望的尊重一样待她么?既然不能,徒养成她高高的心态,到时候她定接受不了现实,你要怎么办呢?” 郡公闻言悚然,朝公主诚心拜道,“公主此言至理名言,惊醒梦中人,介拜谢。” 高密公主面上浮现温柔的微笑,笑道,“你我结发夫,互相提诫是应该的。我只盼着你万事皆好就是了,还说什么谢不谢呢?” “那,依着公主的意思,”郡公皱眉问道,“要怎生对阿瑾,方是对她真的好呢?” 高密公主道,“照我看着,对六娘,给她过多的荣宠,不过是养娇了她,当真是害了她。若想要她好,只有此时去了那些飘浮的宠,逐走她身边那些个狐朋狗友,肃起规矩来,教会了人为人处事的道理,后才能真正让她过的好。” “公主说的有道理,”郡公对高密公主信服不已,道,“六娘也不小了,待到她从家庙中出来,还请公主后劳烦劳烦,费心教导教导她吧?” 高密公主怔了片刻,面上出一丝犹豫之,“我倒是不怕麻烦。只是,六娘子毕竟是二弟妹名下的女儿,我虽是公主,到底不好越过弟妹管教她。” “身为长辈,为了子孙后前程计,有些事情自然是管不得了。”郡公肃然拂袖道,“二弟妹子是个好的,只是太慈柔些了,管不下留娘。还请公主设法转寰,将这事儿接下来。” 高密公主朝郡公柔声笑道,“夫君既然这样说了。妾敢不从命?” 寝室一管青铜面人灯在室风中微微飘摇,徐瑾被送走,她今命过的丫头下人也全都处置过,包括擅自听徐瑾的话打开角门的老孙头和在藏水轩中的两名丫头。高密公主疲累非常,洗浴过后披了一件素长袍,坐在室中的贵妃榻上,了眉,“和姑姑,你替我准备一份礼,过几提醒我一趟,走一趟丹公主府向我那皇妹赔罪。 和姑姑屈膝应了,“老奴记下了。”想起今徐瑾那丫头惹出来的麻烦,不由义愤填膺道,“都是那二房的六娘子,肆意为,害的公主今为她收拾摊子。” 想起徐瑾那个丫头,公主边出一丝笑容,“那丫头是个蠢的,被人蒙蔽都不知道,若再不长进些,将来有的是吃的苦头。” 高密公主府尘埃落定的时候,阿顾的朱轮华盖车穿行过长安街,在家门前停住,阿顾吩咐随着自己的从人,“今儿个宴上的事情,你们都给我守住了,若要让我阿娘知道了一星半些,气到了身体,可别怪我不客气!” 一年有余的贵女生活,慢慢的涵养出了小小少女的气势,颦起眉头训人的时候,也自有面沉如水,端然不可侵犯的神态。桓衍、瑟瑟等人都不敢违逆,低头应了。 园子檐廊下的烛火在灯笼中飘摇,投出暖煦的光芒。公主的笑容慈一如每一清晨的光,抚着阿顾的情绪,“留儿,你今玩的可开心。” “阿娘,”今为顾鸣所伤的情绪尚有一些残余,没有完全抚平,阿顾投到公主怀中,“我好想你呀!” “瞧你这孩子,”公主微微讶异,“不过是出门分别半天罢了,至于这般作态不舍么?” “我宁愿毎时刻都和阿娘在一起,永远不分离。”阿顾道。 公主微笑,眉的线条舒展,夜渐渐深了。公主将被衾拉过来,给阿顾盖上,温柔道,“好留儿,公主从苑出来,招来了阿顾今带去宴的从人,询问道,“今宴上,小娘子可发生什么事情了?”阿顾心中有事,面上虽然作态微笑,神情之间到底留下了一些生硬痕迹。这些痕迹十分轻微,常人未必注意的到。但公主是她的亲生阿娘,心细如发,如何不得察觉,只是阿顾既然不愿意说,公主也就佯作不知,随着阿顾的意,待到阿顾睡下,方出来询问从人。 “顾鸣这厮尔敢?”公主知晓了今林芳阁中的诸事,气的柳眉倒竖,浑身发抖,“我千疼万疼的女儿,竟是连他的一个小小庶女也敢算计?姑姑,”她转头吩咐朱姑姑,“姑姑,你去那韩国公府,传我的命,将那顾嘉辰打罚,”面上出一抹生生的厌,“若是打死了,便算在我头上。”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