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薛采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总算到了!” 乐游原秋草犹如一张金的地毯,一直铺陈到天际远方,绚烂苍凉。一轮红挂在高淡的蓝天之上,出和温絮絮的光芒。薛采伸手搭起凉棚,向着北方的方向张望。 灞桥离着长安城还有一里半的路程,从这儿张望出去,本看不到长安城门。但这位薛娘子的目光却十分深邃,仿佛能够穿过距离,看到此时长安城门高大,次第敞开的模样! ——这儿就是大周京城长安,这个时空天下的中心,繁华、高贵、包容、开放,一切溢美之词加诸在这个城市之上都不过分的地方! 第113章 十九:容冶风生(之新景) 神熙二年倏尔而过,转眼就到了三年。 这是今上出了孝期后的第一次新年,办的格外隆重。上元那一,朱雀门前一片灯火辉煌,火树银花。 “阿顾,快些儿,”於飞阁庭院中,一身玉夹棉衫子、葱绿锦半臂的姬红萼立在其中,下身系着绿团花褶,扬头望着大明门方向,扬声催道,“大明门外头的灯都点起来了!” “哎!”於飞阁内室温暖,玫红立领绣梅花夹衣映衬的少女面红润,阿顾坐在罗汉榻上,由着纱儿、罗儿二婢系上一条紫红龙斗凤筒裙,扬声应道,“就来了!” 正月的长安空气中尚残存着些冷意,暮微醺,两个少女从鸣岐轩出了廊下,冷风兜头一吹,面上泛起了凉意。碧桐伺候阿顾披上一条大红狐狸斗篷,姬红萼亦由人缥骑伺候着披上一条墨绿毡斗篷,二女拢着手炉,从景风门出了皇城,沿着皇城绕了一圈来到朱雀门。 朱雀门是城太极的正门,门前广廷上搭起了一座高高耸起的台子。天刚入暮,朱雀大街上此时已经陷入一片人山人海。 皇室因着先皇孝期沉寂了三年,今年终于大办新年庆典,百姓们心中也积存了蓬的热情,太刚刚落下西山,便都拖家带口的来到这儿。 一队绿衣歌伎俏立在高台上,手上轻拨着琵琶琴瑟诸样乐器,唱着旎多情的《好时光》曲:“宝髻偏宜样,莲脸,体红香。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 阿顾和姬红萼掩立在台下人群中,静静的听着清细绵长的歌声,一时间都有些痴了。 台上一管箫声忽的突兀一扬,众伎曲调一转,转入下半阙,歌声快积极,犹如天边奔腾的云朵:“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一曲既终,台下百姓大声鼓掌赞道,“好!” “这首《好时光》周都唱了好多年了,”姬红萼喟道,“想来还要再唱上个十来年吧?” 阿顾转向姬红萼,面上出好奇神,“阿鹄,听说这首《好时光》是神宗皇帝写给唐贵妃的,是不是真么?” 太极中传言,天册二年三庶人之事后,太皇太后从避暑的骊山赶回,痛斥神宗皇帝,神宗皇帝亦心中暗暗恼悔,念及因贵妃之故自己连失三子,不免心中迁怒,疏冷了唐真珠。贵妃受了先帝冷遇,子难熬,痛定思痛,对着妆台盛装打扮一番,前往神宗所在内苑邀宠。神宗皇帝见着佳人消瘦荏弱中带着的妩媚模样,不由心中怜惜,念及唐贵妃到底也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心中一软,伺候重又宠幸贵妃起来。天册三年,正是唐贵妃刚刚复宠不久的时候,这首词自然是和唐贵妃相互唱和的。且唐贵妃是一位符合主审美的美人,丰多姿,这首词中的“莲脸,体红香,”写的不是唐贵妃又是谁? 如今,阿顾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按说,歌曲的传唱是有时代的,一旦时代掀篇,很快就会被遗忘。这首《好时光》是神宗皇帝为自己宠的贵妃唐氏书写的词,神宗皇帝在世之时自然在中传唱,如今神宗皇帝已经故去三年有余,属于唐贵妃的华丽传说也渐渐到了尾声。为什么这首《好时光》还在人口中津津乐道? 大明门外的灯彩闪掠过姬红萼的脸上,姬红萼神情有些奇怪,“你听谁说这首歌是父皇写给唐贵妃的?” 阿顾瞠目结舌,“大家都这样说啊!不是这样么?” 姬红萼静默了一会儿,忽的轻轻一笑,“这样说,也不能算错。” “——但神宗皇帝写的仅仅是《好时光》的上半阙,这下半阙诗,却是皇兄补的。” 她抬头,瞧着阿顾愕然的神,笑的更开怀了。 “阿顾不知道了吧:当时太池中的千瓣莲开了,神宗皇帝携唐贵妃游湖,忽起了诗兴,就做了上半阙,待要续写下半阙,却忽然间觉得诗意尽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续。正在这个时候,几位皇兄来拜见他,他便命几位皇兄续诗。三皇兄、六皇兄和八皇兄还在想着怎么写,皇兄便提了笔,朗声续下了这下半阙。补全了整首诗。” 阿顾愕然,这首传唱长安的《好时光》竟是姬泽续的?“可是……天册三年的时候,九郎才十三岁吧?” 姬泽那样的冷肃的子,实在不像是写下这样诗的人。更何况,十三岁的男孩子,就写下“嫁娶个、有情郎”的诗句,是不是有些太……太早了? 如今,当年的九皇子已经登上了大周皇帝的宝座,回头看当年的故事,一些事情就有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谁说不是呢?”姬红萼笑道, “父皇当时就笑着道,‘还觉得樊奴小呢。原来已经到了想娶媳妇的年纪了。’话虽然如此,对皇兄补的这下半阙诗却很是赞赏了一番。据说,神宗皇帝也是因了皇兄补的这首诗,才起了立皇兄为储的心思。” 《时光》词的往事犹如一支曲,旎摇曳,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小节。时间如一条长河奔腾,神宗皇帝的时代终究过去,如今天下显示出方兴的气象,已经开启了新帝姬泽的时代。朱雀大街上百姓熙熙攘攘,面上出富足喜悦的神情,两个华裳少女落在其中,犹如大海中的两滴细小水滴,掩盖了痕迹。 到了申时一刻,中鼓乐齐鸣,城门楼上灯火猛的一盛,一线帝王仪仗从一侧登上朱雀门楼。内侍的声音扬声道,“圣驾到。”一身玄帝王冠冕的新帝出现在城门楼正中,大街上的百姓都恭敬的拜伏下去,口中山呼,“吾皇万岁。” 阿顾和姬红萼随着人群福跪下去。 姬泽展开广袖,示意门楼下百姓,“众……平身!” 百姓们参差开口,“谢圣人恩典。”从伏跪的地上爬了起来。阿顾坐在百姓之间,早一步仰起头来,远远的望着朱雀门楼上的姬泽。 朱雀门楼大约有数百步之遥,门楼上数十盏灯大作,将门楼照耀的分外明晰。依稀可见姬泽俊秀风姿,冠冕上的山章龙纹分外威严华美,身上属于至尊的尊贵疏冷气质却越发清晰。这一刻,门楼上的少年身上少了仙居暖阁中教导自己习字时的亲切之,多了一种独属于帝王的威严。 阿顾立在门楼下百姓之间,心忽然有一些凉。 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楚的认识道,他不仅是教导自己书法的表兄,更是一国之君,大周的皇帝。 君临天下! 内侍高无禄从身后行出来,朗声宣道,“圣人有旨:今乃是上元佳节,圣人临此朱雀门,与民同乐,百姓们不必拘礼,自行取乐便是!” 坐部伎弹拨一声琵琶,弹唱着优美的曲目,穿着水袖长裙的舞伎款款登上高台,歌舞伎跳着优美的舞蹈。 “好。”百姓们大声喝彩。大街上热闹非凡。 “上元节真热闹!”姬红萼也在下头拍着手,朱雀大街通明的灯火照在少女清美的容颜上,开怀神生动,“直到了这个上元,整个长安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她转头望了望阿顾,“阿顾,如今这幅情景,可比先帝时候差的远了。神宗皇帝好歌舞之艺,命人集梨园,集天下艺人于此。教授歌舞艺术。最盛之时,人士多达十余万人。那时候,皇毎有盛典,梨园之人云集,蔚为盛景。” “十万?”阿顾咋舌,“大周有些县城人口也不足十万,小小梨园,竟有这般规模?” “是呀!”姬红萼点了点头,“你也觉得梨园规模大吧!所以父皇山陵崩后,皇兄又是个素不这类歌舞之事的,梨园之人人心惶惶,以为必定是要被遣散了,皇兄却发了话,大周盛世,还是需要一些歌舞典礼点缀的。梨园当存,却不需维持这么大的规模。便只留下了两万出者。其余的梨园歌舞伎,部分被分赠给长安各权贵府上,部分则直接遣散归乡了!” 阿顾听着姬红萼错落高低的话语,抬起头,目光凝在门楼上的少年帝王身上。 这位少年皇子年纪轻轻接过接过重任,显示出了众人难以企及的沉稳手腕。梨园人口太盛是对大周财政的一个沉重负担,若留诸下来,难免劳民伤财;但若全部取缔,不说大批梨园子弟一时之间落四散,衣食无着,到底盛世之国也是需要一定排场的。姬泽这般做法,既显示了盛世之君的气度,又体恤大周财力,可谓是两全其美。再也没有人能够比之做的更好了! 广廷上忽的噪声大作,“永新娘子,”百姓们扬头喊道,“是永新娘子!”“永新娘子来了!” 高台一侧阶梯陡然光亮大盛,一名绛纱裳的女伎沿着阶梯缓缓的登上台去。 姬红萼望着绛裳女伎的美眸倏然亮了起来,拍着手掌笑道,“好久没有听杜永新的歌声了!” “这永新娘子是什么人?”阿顾奇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姬红萼抿嘴笑道,“父皇雅好音乐歌舞,梨园养了一万歌舞姬,永新娘子是梨园最出的一位。传闻她的歌声可以引来雀鸟,曲调可以让池鱼忘归,可当真是神品呢!” “真的有那么神么?”阿顾疑惑道。 “当然!”姬红萼朝着阿顾重重点头,忽的嘻嘻一笑,“不信,你等会儿听着就知道了。” 说话间,杜永新已登上了高台,朝着朱雀门楼上的皇帝拜了三拜,待到皇帝颔首后,方转过身来,朝着长安百姓做了团团一个揖礼。 台上立部伎清幽的琴箫声响起,杜永新启口唱道,“盛世开周元,环宇风物新。万民朝长安,共庆太平景。”声音清亮悠扬,宛如天籁。 适才还熙攘鼎沸的朱雀大街此刻静寂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永新娘子天籁的歌声中,偌大的地方只有永新娘子的歌声在飘。仿佛暖花开,万国来朝,一派盛世太平景象,就在杜永新的歌声中,被捧到了众人面前。 上元佳节热闹非常,百姓一直熙熙攘攘声音不绝,如今竟因为听这位永新娘子的歌喉而不约而同静默,可见得杜永新的歌声动听到如何程度。如果说之前那一班立部伎唱的那一支《好时光》原来听着还算动听的话,在永新娘子的这一首《太平景》对比之下,便生生的被比成了童谣。 阿顾沉醉在杜永新的歌声之中,忍不住瞅了瞅朱雀门上的皇帝。上元夜深深,姬泽离着自己的距离颇远,只瞧的见身上玄的端贵盘龙冕服,面上轮廓有些模糊,侧着头,神情飘渺,似乎也被永新娘子的歌声所染。 立在朱雀门楼画扇下的,是尊贵的大周帝王;熙熙攘攘挤在大街上的,是长安百姓。他们贵有别,这一刻,都沉醉在美丽歌姬嘹亮动听的歌声中。在音乐的国度之中,无论是帝王还是百姓,在这一刻都是一样的。 一曲《太平景》既毕,杜永新复转向过来,朝着天子福了福身。城门上下依旧一片安静,直到片刻之后,百姓从美丽歌声中醒神过来,方轰然叫好。喝彩声将大明门几乎震响,无数人盼着永新娘子再唱一曲,可是望着高台,永新娘子早已经身影渺渺,消失不见了。 “——杜永新沉寂了三年,如今复出,歌声一如当年,哎,不对,却是比当年更出了!”高台教坊歌舞演毕,天子便下了朱雀门楼。上元宵不设,百姓散开来,在长安城中四处玩耍。朱雀门外的一条长街上,各家长安贵胄及东西市商家们纷纷在自家画摊上挂起了彩灯,展览自家扎的花灯。五花八门的花灯高高挂起,几乎将一条街染成了一条金碧辉煌的长廊。从半空中看过去,画成了一道明亮的银河。阿顾和姬红萼随着人行走在长安街头,说起刚刚那支听的人心神动的歌谣。 “这位永新娘子歌声确实出众!”阿顾叹了口气,仿佛刚刚从杜永新绕梁三的天籁歌声中回过神来,“我久来便听说长安乃是帝都,人杰地灵。如今进长安一年多,瞧着长安果然是人物丰茂,便是歌舞之上,也有着永新娘子这样的杰出人物!” “——瞧你说的!”姬红萼瞪了阿顾一眼,“好像你是从外地进长安的客人似的。其实你本就是真正的长安人,如今回长安算是回家。在长安待的久了,自然知道长安的好处啦!” “哎哟,”姬红萼转头望着远处灯铺上挑出的一支鲤鱼灯笼,指着道,“这个红鲤鱼扎的真漂亮!活灵活现的,好像摆摆尾巴就要跳过龙门似的!” “是呢,”阿顾也兴致的凑上去,瞧着一会儿,转过头去看姬红萼,忽的扑哧一笑,“我瞧着,怎么这鲤鱼的眼睛和阿鹄你的好像呢!” “好呀!”姬红萼跳起来,恼道,“你敢笑话我!” “哎哟,”阿顾笑倒靠在轮舆上,求饶道,“好阿鹄,你别这样!” “哼,”姬红萼收了手,倚在阿顾身边斜着眼睛蔑着,“我觉着啊,鲤鱼跳不跳龙门我不知道,阿顾你怕是盼着谢郎将这时候跳出现到你的面前来吧!” 阿顾登时脸上一热,低下头去。 姬红萼望着阿顾这般优娴情态,没奈何的心中烦躁起来,跺了跺脚道,“虽然我不知道那个谢弼究竟有哪里好了,惹的你和八姐姐一个个的都喜上他。但,我便是百般看不上那姬华琬,至少姬华琬敢于大胆对着众人示,这点上的坦我倒是佩服的。你若当真喜他,便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如你这般的胆怯迟疑不敢上前,竟不像是我喜的阿顾了!” 朱雀大街上灯光耀眼,一路铺过去,犹如一条金碧辉煌的走廊,阿顾遥遥的望过去,仿佛通往天水人间,看不见尽头。咬了咬水润的,“阿鹄,你不明白!” 姬红萼睁大了眼睛,“你若觉得我不明白,就说给我明白啊!” “谢弼于我,是一轮温润的太,”阿顾道,“我一见着他,心里便喜。希望沐浴在明朗的光下,却并不想靠的太近,怕被光灼伤。所以我不想对他开口,要他回应我的情。我心里总有一种这样的觉,似乎一开口,这种温暖喜的觉就会被打破了。” 姬红萼眉目之中茫,她虽然聪慧,到底年纪还小,惯来认为喜了就应该切切实实的握在手中,对于阿顾这种离中带着美的恋之无法同身受,索甩手道,“我不管你啦,只要你觉得自己好就好。” “阿鹄,”阿顾心中,握着姬红萼的手道,“你对我的好,我心里知道的!” 姬红萼摆了摆手,无谓道,“这算什么!”转过头去,却不知怎么回事,心中泛起一股淡淡的怅惘起来。 “阿鹄,”阿顾齿盈盈而笑,“我们……”目光投向姬红萼,掠过长街角落,见着一处灯铺前驻足停留的少女,不由一怔。 姬红萼问道,“怎么了?”随着阿顾的目光向右前方望过去。 见角落一处灯位上,硕大的牡丹灯明亮转绽开盛放,一个鹅黄绫袄的少女立在花灯灯瓣之下,身上披着一条黄金绣大窠菊花斗篷,侧脸皎皎,微微颦着一双英气的剑眉,犹如一株凌霜秋菊,经霜犹灿! 姬红萼眸中闪过惊喜之,伸出手大声招呼道。“平乐姐姐!” 姬景淳回过头来,见着阿顾和姬红萼,眸子中诧了一刹,笑着道,“十妹妹,顾妹妹!” 二人前往对方面前。月上前,福身道,“奴婢见过十公主,公主万福!见过顾娘子,顾娘子万福!”碧桐和缥骑也上前向姬景淳见了礼。姬红萼问道,“平乐姐姐也来大街上看花灯啊!” “是啊!”姬景淳点了点头,“今儿是上元节,我在家中觉得寂静,便自己出来看看。” “这就对了!”姬红萼热络笑道,她素豪阔,前些子见了宴上姬景淳义愤辞位的举动,心中欣赏这位堂姐,和姬景淳赛过几次马,与姬景淳也算相了,笑着道,“我今儿也是陪着阿顾前来看花灯的呢。咱们各家姐妹彼此联络,一直热闹的紧。平乐堂姐从前不出来见人,实在是可惜了。不过从如今开始也不晚,待到上元灯节办完了,开各家便会轮办起宴,一年到头有着数不尽的热闹,堂姐后一起玩就知道了!” 姬景淳受到姬红萼的热情,一时间有些怔忡,过了片刻,方笑着点头道,“多谢。” “自家姐妹不必客气。”姬红萼嘻嘻一笑,转头挽着阿顾道,“今儿阿顾第一次看上元朱雀大街的灯火,是我领着她一道逛过来呢!” “就你显摆吧!”阿顾瞟了姬红萼一眼,转向姬景淳道,“平乐姐姐,阿鹄今个儿可得意了。一会儿我们一块儿走,好好她的威风去!” 姬景淳怔了片刻,道,“不客气!”悠悠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看朱雀大街的灯呢!” 她的声音悠悠的,阿顾和姬红萼闻言,俱都怔了一怔。 说起来,阿顾幼年受磨难,落在湖州多年,如今刚刚归来不久,从未看过长安上元的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姬景淳却是正经的宗室贵女,从小在长安长大,一度曾贵为郡主,便是如今罢黜了位份,也是大周实打实御封的县主。在长安待了十数年,竟是从未到过朱雀大街看过上元灯火! 一瞬间,一股难言的慨之意过长街上三个少女的心田。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上,三个少女静了一瞬。 过得片刻,姬红萼方扬眉一笑,打破了众人间的沉默,“嘻嘻,竟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也算是半个主人,今晚便招待两位姐姐,好好观赏一番这朱雀大街的花灯吧!” 姬景淳嫣然笑道,“那就承妹妹的情了!” 朱雀大街之上,各种灯楼、灯台铺陈在各家灯展位之上,人物灯,花果灯,动物灯纷纷打出来,五光十,争奇斗,犹如彩灯的海洋。三姐妹一道在大街上随意走着,只觉各花灯如走马一样掠过眼帘,眼前一片光亮,目不暇接。阿顾记起当姬景淳东市之伤,忍不住转头去瞧姬景淳的手臂。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