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信吗?”他打断她的思绪。 “你是说你可以改变风向?” 鹿鸣仰头看向他。 “我去非洲的时候,问过一些原始部落的人。有些部落相信,起风的时候,朝着风亮出手心,在恰当的时机这么做,只要足够虔诚,就可以转移风向。” 她以为他会笑她傻,竟然特意去求证这种事。 他没有笑,站直身体,俊脸表情庄重严肃。 “风不会直着吹,地球自转,在北半球,风会往顺时针方向偏,在南半球,逆时针偏。发生森林火灾时,风向改变,是最可怕的事情。知道这个规律,能准确预测风向。” 鹿鸣恍然大悟,“那最强劲的风,是从哪个方向吹来?” 他思忖半晌,没有直接回答,“以后告诉你。” 她想问他为什么做森林消防员,他已经收回视线,把她的包扔给她。 “把东西拿着。” 他把自己身上的手机、钱包之类的东西掏出来,一并到她手上。 “你要做什么……” 鹿鸣话还没说完,他一手撑着栏杆,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她目瞪口呆,差点尖叫出声,及时捂住口鼻。 一直到桥底下传来“嘭”的落水声,她才回过神来,探头往下看。 吊桥距水面有几十米高,披毯飘在水面上,被水冲着往前移动,一部分因为重量已经沉下去。 靳枫快速往前游,最终抓住了披毯,游向岸边。 鹿鸣顾不得桥结不结实,晃不晃动,也不再一步步过桥,快速往前跑。 她跑上了岸,靳枫刚好也游上了岸。 从底下沙滩到桥面的陆地,有石阶梯连接。 他走上来,她走下去,两个人在阶梯上相遇。 他身上透了,鹿鸣迅速把他的衣服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让他换上。 靳枫把披毯拧干,递给她,把他身上的外套掉,光着上身。 男人壮赤的上身,漉漉的,水沿着峭壁一样身体往下,浑身散发出野的气息。 鹿鸣意识到她看得太专注了,脸微红,把头往后偏,拿着衣服的手继续伸向他。 “躲什么?又不是没看过。”靳枫接过她手中的干衣服,往身上套。 “你怎么老是跳水?撞到头怎么办?”鹿鸣责备他,避开话题。 她记得,他们刚认识不久,也是过吊桥,她的手表掉下去,他“噗通”一声就跳下去了,在水里摸了半天,找到了手表。 她当时觉得,这男人实在太酷太帅了。 少女时代,思维方式和现在完全不同,现在是真怕他会撞得头破血。 鹿鸣手腕一凉,一股向前的力量,转眼把她拽到男人身前。 他把她的头掰过来,面对他。 “担心我?”他颇有磁的声音,低沉,,像管弦乐器低音区域发出的声音。 “……” 鹿鸣注视着男人漆黑的眼眸,眼窝很深,目光淡定而深沉,仿佛有一股力量,把她的心往下。 水沿着男人英俊悍的脸往下,在下巴处汇合,滴到他肌发达的膛上。 几乎在同时,他咽了两下嗓子,脖子上那块喉结骨上下浮动。 “当、当、当……” 仿佛有个榔头,一下一下砸在她心坎上,砸出了一个。 鹿鸣觉有东西从口进她身体里,在她体内迅速升温,膨,堵住了她的呼通道。 四目无对接。 两个人焦灼的眼神,仿佛被电石火花焊成了蛛丝,盘错节绕在一起,成了扯不开的蛛丝网。 许久,手机铃声响起,才把这对愣神的男女拉回现实。 第11章 近黄昏,越野车急速行驶在公路上,最终在沙漠边缘的路旁停下来。 袁一武一个电话,把他们从吊桥下拽回支队,驱车来到这里,参加一个沙漠篝火营会。 鹿鸣下车,环视四周。 东边是荒漠草原,渐渐过渡到荒漠林,更远处是郁郁葱葱的森林。 西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起伏的沙丘如凝固的波浪,一直延伸到远方金的地平线。 她对这种极不协调、却能彰显极强矛盾冲突的事物组合尤其兴趣,迅速从包里拿出相机,取光拍照。 她专注着拍照,忘了旁边还有个男人。 靳枫翻出烟,点了一,斜靠在车身上,长眸微眯,视线锁住拍照的女人,随着她位置变化而移动。 在他记忆中,她一直穿的是那种收的公主裙。 最初,她给他的印象,聪明、美丽、高贵,脸上挂着一副自以为是、不可征服的表情。 她始终用防范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个凶残的野兽,眼神里隐约还有丝不屑。 靳枫必须承认,他一开始是被她这种表情和眼神怒,想要征服她。 没想到,他自己先栽进去了。 眼前的女人,短款上衣、牛仔、平底长靴,很帅气的英伦风装扮,专注拍照的样子很酷,除了那头长发,已经完全看不到公主的影子。 从前的她,是只鹿,在家养的鹿和野鹿之间徘徊。 现在的她,有时动如风,有时静如湖。 飘如天空云,柔似林中溪。 有些东西没变,眼神还是温柔而热烈,坚强的外表下,冷静又、坚强又脆弱,看起来很勇敢,某些方面其实还是个怂包。 最让他意外而欣喜的是,她心底竟然还保有一种纯真。 …… 靳枫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接完电话,鹿鸣也已经拍完。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移开视线。 鹿鸣走向停车的地方,视线落在相机屏幕上,瞬间屏住了呼,脚步顿住。 金斜下,广阔无垠的沙漠背景。 斜靠在越野车身上的男人,又野又酷,那张脸帅得一塌糊涂,浑身散发出野的气息。 手里的烟已经燃尽,英俊的脸上挂着慵懒闲散的表情,与工作时庄重威严的形象完全相反。 鹿鸣记得,他平常几乎不烟,从事森林有关的工作,工作场合烟火。他想烟的时候,都会开半个小时的车,到沙漠来。 后来,每次她陪他来沙漠,他烟之前,他们多了一个环节…… 鹿鸣心尖颤了一下。 靳枫绕过车头,把衣服和披毯挂在一条手臂上,另一只手提上她的包,直接往前走,也不等她。 “我们去哪?”鹿鸣追上去。 “往沙漠里面再走一段,他们在等我们。” “他们是谁?” “一会儿就知道。” “……” 他们俩说话基本靠吼。 荒漠里声音本来就容易被风吹散,更何况他们之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他走路的速度这辈子应该是慢不下来了。 她一直出入森林,已经很久没见到沙漠,脚步自然而然被眼前大漠孤烟、长河落的美景住。 大漠哪来的孤烟? 鹿鸣听到了说笑声,也闻到了烤的香味。 远处平坦的沙滩上燃起了篝火,一群人围着篝火在说说笑笑。 “三哥,你怎么才来,再不来都要被他们这群野兽吃光了。”袁一武拿着两串站起来,递给靳枫。 “不是让你们烤一点?”靳枫答非所问,没有接,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落在身后的女人。 “三哥看什么?还有人吗?”袁一武往他身后张望。 鹿鸣走近,所有人循着靳枫的视线看向她,眼神里都充好奇。 这八年,靳枫带个女人来参加他们这种糙爷们糙爷们的聚会,可是头一遭。 “三哥,你怎么衣服都了?跟三嫂在打水仗吗?”袁一武眼尖,看到他手上的衣服,身上的衣服也是半干未干。 鹿鸣低头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辩解道:“我身上衣服又没。” “啊?这么说,你承认你是我们三嫂?”袁一武笑嘻嘻地看着她。 “……”鹿鸣猜想,她的脸一定红得不像话。 这个时候,地裂开一条就好了,她一定拉着这个小孩一起跳下去。bjZJnF.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