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说一回话,闻家的车和魏家租的汽车都停在饭店外面,两家人又互相辞了一回,还是请闻家夫妇先上车。这倒不是因闻家地位,这也是老礼儿了,闻氏夫妇代表是陈萱的娘家,这亲家见面,向来是要以女方为先的。原本这请客按理也该是魏家请闻家,可因着闻夫人经历比较不寻常,也不知道闻家的意思,就是闻家请的魏家。这在魏老太爷看来,已是失礼,故而,必要请闻氏夫妇先上车的。待闻氏夫妇走后,魏年陈萱先扶老太爷老太太上车,因人多,魏年就租了两辆车,魏老太爷魏老太太魏金一辆车,陈萱魏年一辆车。魏老太太上车后不忘叮嘱儿子一句,“先跟你媳妇去银行,把东西取出来,别着急回家。” 魏老太爷淡淡一句,“让孩子们自己做主。” 魏年给二老关上车门,让司机开回家。 小夫俩上车后,陈萱把手里的钥匙给魏年,同魏年道,“阿年哥,咱们就先去银行吧。” 魏年在陈萱耳边嘀咕,“丈母娘怎么给咱们这许多东西啊,两处房子可都不便宜。”魏年不算那等没见识的人,哎,要说如今的世道,许多空壳子的大户人家陪嫁闺女也不过一二百块大洋,像闻夫人这样直接给房子给首饰的,一看就是大户。魏年子明,对于赚钱向来热衷,好在,这几年与文化界的人来往多了,再加上魏年的子并不贪婪,所以,对许多事,反是能客观的看待。 陈萱也点头说,“一会儿看看再说,我也觉着太多了。” 夫俩到银行后,闻夫人是把东西放在一个小皮箱内,取也好取。夫二人取了箱子,直接坐车回了家。魏金就在娘家等着呐,隔窗一见魏年夫妇回家,她刷就蹦了起来,跑出屋,挥着圆滚滚的胳膊叫夫妇二人,“这屋儿来!” 亏得魏老太爷还没出门,魏老太爷最是个心里有数的,都没看那箱子一眼,对俩人道,“这是亲家给阿萱的嫁妆,去你们屋儿吧。”就是给,那也是给陈萱的。老魏家的家风,媳妇的嫁妆都是媳妇的私产。 魏金就等着看陈萱的嫁妆哪,等这半,听她爹这样说,魏金不服,“爸,一起看看怎么了,阿萱可是咱家人。” “你看回你婆家看自己嫁妆去。”魏老太爷摆摆手,让小夫俩回屋商量去了。魏金一见俩人去了后院儿,当时就要跟去瞧稀罕,却是被魏老太爷叫住点烟。魏金也心眼儿活,想着今天她爹不叫看,难道以后就不能看了?反正她跟陈萱关系不差,到时她说要看看开眼,相信陈萱也不会不让。魏金划着洋火给她爹点着烟,把洋火扔地上一脚踩灭,转头同她娘道,“妈,阿萱她娘手面儿真大,两处房产就得大几千大洋了。” 魏老太太道,“这是亲闺女,难道还抠抠索索的。”对于闻夫人的手笔,魏老太太也是很意的。将来等阿年有了儿子,这两套房产可以传给儿子,首饰啥的就传给小丫头。魏老太太都替陈萱想好了。 魏金两只小细眼闪闪亮地,“那个闻先生,唉哟,可真是个体面人!阿萱按理只能算是继女,都能一出手一套宅子。” 魏老太太心说,就亲家母打扮的那模样,看闻先生就是个好情的,还不得言听计从啊。嘴上依旧道,“大部分都是阿萱娘自己的钱,哎,老头子,啥叫财务分开啊,还有,那啥继承权是什么意思?” 魏老太爷毕竟是常年在外打理生意的生意人,不是魏老太太这常年宅家的,魏老太爷已经琢磨清楚了这俩名词,口旱烟,鼻孔里出两道云雾,靠着被摞儿道,“财务分开的意思是,俩人的钱,你是你的,我是我的。” “夫俩也这样?”魏老太太深觉不可思议。 魏老太爷点头,“是。” 魏金不可思议 1,“俩人钱各是各的,那怎么过子啊?” 在母女俩的认知里,钱就该是女人管。 “新派人就这么过子。要不亲家母怎么说阿萱以后也有继承权,阿萱当然不可能是继承闻家的家产,亲家母说的继承权是她那一份儿产业的继承权。”魏老太爷给母女俩解释。 魏金嘎巴嘎巴嘴儿,捂着心口直道,“我的天哪!阿萱她娘,随随便便就是好几套首饰,东单的大铺子买给她,她得多有钱啊!爹!这么说,以后阿萱还能继承她娘的一份儿家业!爹,阿萱可发啦!” 魏老太爷简直拿这个长女无奈,正道,“出去不准说这个话!亲家母还有三个儿子呐,再说,咱们家的规矩,怎么能叫媳妇去娘家争家产,不是咱们老魏家的家风!这要传出去,咱们成什么人了!” “爸,亲家婶子都说了,这是新派的规矩!新派人都这样,讲究男女平等,闺女儿子都有继承权!”魏金活学活用,很快学会了新派人的规矩,她甚至暗的遗憾她爹还是个老派人哪!看人家陈萱,别看人有些呆还有些笨,人家命好!半道突然知道亲妈还活着,还是个大财主,这不,一辈子什么都有了! 魏老太爷横长女一眼,一拍炕桌,沉了脸,“什么规矩!咱家有咱家的规矩,不能干那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家里有的是男人挣饭吃,用得着媳妇回娘家争家产!” 魏金一见她爹拉下脸,识时务的也不再多说这继承权的事,就是打算私下劝劝陈萱,可别犯傻!那啥,既然亲妈是新派人,那就按新派人的规矩办呗! 结果,魏金没料到,陈萱竟然这么傻,尤其还有她二弟,平时瞧着明,关键时刻也一起犯傻。你说说,人家给都给了,哪里还有把东西退回去的理啊! 陈萱跟魏年把东西带回屋儿,打开皮箱一看,两处房契外,还有八个首饰匣子,说是六套首饰,那是说成套的有六套,其他零零散散的针、戒指、发卡、手链还装了两匣子。饶是魏年自以为见惯世面,也给首饰盒里这些晶晶亮的首饰闪的不轻。陈萱都看了一遍,坐着发一回呆,从里面挑了一套黄金的拿出来,放到自己放私房的箱子底儿。其他的都搁回皮箱,陈萱把一箱子东西放到小炕桌儿上,鞋盘腿坐炕头儿,严肃着脸同魏年说,“阿年哥,我有事跟你商量。” 魏年也连忙端正神,问,“什么事?” “咱们现在,每年有草莓的钱、店里挣的钱,还有厂里挣的钱,咱们虽比不上那特别有钱的,也不算穷了吧?” “不算穷。”魏年也不能说自己穷,尤其陈萱很会存钱,而且陈萱也不是靠抠儿存钱的那种人,常人情往来,还有魏年的零用,陈萱从没有克扣过。陈萱就是节俭,俩人每季也都会做新衣裳,只是不会无节制的做。因为女人的衣裳每年都有行的新样式,陈萱还会把去岁的改一改,都是不容易坏的好料子,换个新样式跟新衣裳是一样的。而魏年的衣裳,陈萱向来是不求多,但求。二十块大洋一套的西装,陈萱也舍得,魏年身材保持的好,基本上以前做的衣裳都能穿,然后每季做两身新的,以前的衣裳也不旧,这样既不奢侈,也很体面。尤其陈萱是学习狂人,每晚雷打不动的看书,有她带着,魏年晚上应酬都少,多是跟陈萱在家看书,待有了小闺女,魏年心定了,自己也很知道过子。所以,俩人甭看不显山不水,这两年当真攒了不少私房。 陈萱正道,“阿年哥,我知道夫人和闻叔叔的心,夫人是觉着亏欠我,而且,闻叔叔那样的体面人,当然也不会小器。长辈是这么个心意,可我觉着,咱们现在子不错,何况,咱们有手有脚的,以后多少钱赚不来啊!我不想要他们这许多东西,首饰我挑了两套,是这么个意思就行了。夫人在南京还有三个儿子呐,虽说是她自己的钱,可你看闻小姐那子,夫人给我这许多东西,哪怕就是夫人自己的钱,说不定闻家人也有话说。长辈们真心给,咱们也不用全都要,知道长辈关怀咱们的心就行了。不然,要是叫闻家人说起咱们贪财就不好了。” “以前,我也没想到我妈妈还活着,我就觉着意外的。闻先生很有地位,我也不是那样清高人,谁家有门好亲戚不好呢。可我总想着,人跟人的情分都是有数了,并不是就用不完的,这情分哪,用一次就少一次。咱们别要这许多东西,让人家知道咱们的人品,若是以后真有什么要紧事求到人家头上,这样才显的咱们开一次口值钱。当然,最好没这样的事。咱们自己子过的顺顺利利的,以后咱们出国念大学,学来更大的本事,自己挣下家业,这样的人品,才显得贵重,亲戚走动起来,才是个亲戚的意思。”陈萱把自己心里想的跟魏年说了,问魏年的意思,“阿年哥你同意我说的不?” 魏年心说,平里瞧着他媳妇憨憨的子,说不得憨人心里更明白啊。就是魏年,对着这么大一笔财产,都不能说不动心。两处房产自不必提,都是难得的好地段儿。更有闻夫人给她媳妇的首饰,哪一件都不是俗物啊,这,这传给他家小丫头也好啊!他媳妇倒是挑了两套,一套就是当初闻夫人借给他媳妇戴的铂金嵌珍珠的,一套是黄金的。魏年真想说,黄金铂金都不如钻石值钱啊! 不过,他媳妇这话未尝不在理。 魏年忍下割的心,想了想,也得承认陈萱这话更在理,魏年道,“你这话是,咱们现在也不算没钱。哎,算了,你留个念想,其他的想退就退吧,咱也不差这些东西过子。” 陈萱立时就笑了,跟魏年甜言语,“我就知道阿年哥你是个有见识的人,肯定跟我想的一样。要不人家书上都说,夫之间都是心有灵犀的,我觉着,咱俩就是这样。” 魏年给她哄的直笑,“行啦,就知道说好听的,过来给阿年哥香一个。” 陈萱觉着阿年哥跟她一条心,心里极喜,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我香阿年哥一个吧。” 阿年哥立刻将脸凑上去给香,阿萱妹又不好意思起来,脸红红的小声说,“可别这样儿,大白天的不正经。” 魏年气笑,“没这样的理,说话就得算话,快亲!” 第162章 嫁妆下 陈萱就是这样的人, 她其实比魏年更珍惜钱财, 可是陈萱的子,她是那种不会拿不属于自己的钱财的老实人。 再珍惜钱财,都不会拿。 魏金偷偷听到人家小两口笑闹的声音, 回头还跟她娘说,“这两口子都高兴懵了。” 待陈萱喂过小丫头,两口子晚饭都没在家吃, 说是要去容公馆,人家两人走后, 魏金还说, “这也忒殷勤了点儿, 阿萱愿意回娘家就回娘家呗, 怎么阿年也要跟着去啊, 可真往丈母娘跟前儿凑。” 魏老太太不听这话,自信的说闺女,“就你弟弟这般人才, 丈母娘只要眼不瞎都喜他。”不得不说, 魏老太太当真是自信过头。魏年对闻夫人的受一直是,不知道这是丈母娘时就有一种本能的怵闻夫人。知道这是丈母娘后,魏年特别的想在闻夫人跟前好好表现, 以免闻夫人知道他刚成亲时待媳妇不大和气的事啥,怕丈母娘替他媳妇翻旧账。 如今去闻公馆, 魏年还寻思着怎么同丈母娘说这事儿哪。在魏年看来, 丈母娘绝对是诚心给。不过, 他媳妇说的也有道理,丈母娘跟后老丈人闻先生还有三个儿子呐,再有丈母娘还提到什么继承权的事,魏年可真没这个心。魏年虽然自诩新派人,许多观点还是受他爹的影响,他家里姐姐出嫁就是一幅嫁妆,以后也不能分家产的。这可不要让闻先生误会才好。就是再光风霁月的人,哪里就没私心哪。 魏年一直斟酌着如何开口,没想到陈萱本没让魏年为难。 陈萱自己私下同闻夫人说的,陈萱是个实诚人,她不大会说那些寒暄客套话,就是直接说的,“大嫂陪嫁算是多的,我听我们老太太说,大概就五十来块大洋,您给我的这些,实在太多了。我挑了两套喜的首饰,其他的,我和阿年哥商量过了,真的用不了这么多。哎,我是看透闻小姐的,她可不是个和气人。她平时就计较,挑你的不是,闻小姐倒没啥,她就是个窝里横。可你和闻叔叔给我这许多东西,要是叫闻家其他人知道,得怎么说你呢?我知道你不怕他们,我不想让你被人在背后说这些小话儿,也不想叫人说是拖油瓶。咱们,是这份儿心就好。我心里,高兴妈妈还在世的。你和闻叔叔都是要许多大事要做的人,别再为这个生是非了,也别再提那个继承权的事了。如果我以后不如你,只继承你的财产有什么用。这怎么说呢,我想继承的,不是你的财产,是你的智慧,我觉着,这个比财产有用。” “别给我太多钱,我需要钱,就让我自己去挣。我需要什么,就让我自己去取。要是真遇到难处,我不会不跟你开口。其他的路,让我自己走吧。” 闻夫人平静的听陈萱说完,心中酸涩难言,却是未分毫,她摸摸陈萱的发顶,我以后能帮到你的地方,怕是很少了,你已经看透了这世间的真相。抛开所有繁华喧嚣、恩怨情义,说到底,这世间只有一条至孤独之路,而在这条路上,我们所能倚靠的,其实也只有自己。值得庆幸的是,你现在就明白了这个道理。闻夫人是真的很欣,她无所谓母女情义,相对于母女之间的情,她更愿意看到陈萱能有一个成功的将来。相不相认有什么关系,只要陈萱以后足够成功,她就会为她高兴。 很抱歉我不是个好母亲,我已经是这样势利的一个人,我在这危机四伏的丛林中争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很抱歉,我已经是这样的一个人。希望你做的比我好,希望你成为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吧。 闻夫人温声道,“那你喜什么,我送给你。” 陈萱想了想,她还真有想要的,就是不知好不好说。闻夫人看她这言又止的模样不笑了,摇一摇手指,“不要说,让我猜一猜,嗯,不会是书房里的书吧?” 陈萱立刻一幅“怎么一猜就中”的模样,闻夫人笑道,“你什么时候收拾出书房,只管过来搬过去。我来北平的时候毕竟少,这书白放在这里,你是个喜书的,给你正好,物有所值,也没白费这些好书。” 陈萱十分高兴,两眼放光的看向闻夫人,“那我回去就收拾书房了?” 闻夫人笑着点头,“好。” 闻夫人心情不错,陈萱得了一书房的书,也很高兴。闻夫人留小夫二人在闻公馆吃的晚饭,闻夫人还开了瓶葡萄酒,大家都略微喝了些。陈萱明显比先前刚知道与闻夫人的关系时放的开,觉着一道小牛特别好吃,还给魏年夹了一筷子。魏年也会体贴的给陈萱汤,俩人之间的默契十足,可知平间是何等恩了。 待用过饭,两人告辞回家,闻夫人与闻先生说起陈萱把东西送回的事,闻先生已经从魏年那里知晓此事,仍是道,“这只是咱们的一点心意,两个孩子兴许是有些不适应,你不该收下,应该劝他们带回去。” 闻夫人笑,“给东西也该投其所好,阿萱看中我书房的书了,让我把这个送给她,我答应了。” 闻先生反是沉默了,良久方道,“阿年真是好福气。”外人看手握权势之人,或觉锦绣无双、富贵热闹,闻先生则深知在这名利场,略放松半点,都会有人取而代之。陈萱的情,不一定适合名利场,可这孩子的情与心,将来必会在自己的领域有其一席之地的。闻先生都想着什么时候让儿子们过来见一见姐姐了。 闻夫人不知丈夫想的这么远,倒是附和了丈夫这句话,点头道,“他的确福气不差。”对于魏年,并未多说一句,显然依魏年如今心,还未入闻夫人的眼。 未入丈母娘眼的脚女婿正在听陈萱叽叽喳喳的说丈母娘送他们一书房书的事儿,陈萱角翘啊翘的,同魏年说自己的小心思,“我先前也就这么想过一丁点儿,没敢真想。不知道为什么,夫人那么一问,我就心里想了想,没想到就叫夫人瞧出来了。她那么大方,直接就送给我了。阿年哥,咱们回去想想怎么收拾屋子,好把书搬过来。” 魏年听说媳妇得了一屋子书,心里也很高兴,高兴之下,不留神就把实话说出来了,魏年砸摸着嘴,点头表示同意,“不错不错,一屋子书也值不少钱呐。”这年头儿,书也不便宜。一本黄历也要好几哪,何况是丈母娘书房里的书。 陈萱挽着魏年的胳膊,知道他心疼送回去的东西,宽他心,“特别值钱,以后还能传给儿女哪。” 俩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家。 陈萱因得了一屋子书,乐呵乐呵的自老太太屋里接了小丫头,就喜气洋洋的回自己屋喂孩子去了。待喂小丫头,给阿年哥用法语催眠,陈萱拿出自己的功课开始用功。她以后,一定要给小丫头更多更珍贵的东西才行!魏年因为多了位可怕的丈母娘,也格外用功起来,他觉着,凭丈母娘的眼界要求,要是不学足五门语言,怕是丈母娘都不能意他这个女婿。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仍是去了闻公馆送闻氏夫妇,魏年还提早过去王府仓胡同那边儿的宅子里,摘了两篮子草莓,一篮子洗的,一篮子没洗。洗过的那篮子盖着垫着的也都是洗干净的草莓叶,没洗的那篮子都没沾水,除了草莓叶铺垫上下,还各有一层小棉垫。陈萱说,“洗过的路上可以吃,飞机快,没洗的这篮子,到南京给弟弟们尝尝。”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透出羞涩。 闻夫人心里当然很高兴离开北平的时候见到闺女,却是道,“不是说不要过来了吗?这么早,天儿又冷。” 陈萱笑,“平时这会儿也起了,再说,您和闻叔叔一年才来几回呢。阿年哥也说要过来,草莓也是阿年哥一大早过去摘的。”她还不忘替阿年哥刷好。 闻夫人似笑非笑的看魏年,点头,以一种怜惜女婿的口吻道,“我知道阿年这孩子,以前有些淘气,现在也稳重了。” 魏年连忙把坐的笔直的身又拔了拔,闻先生看的直想笑,想着魏年原是相大方机变的子,不知为什么,一见子就有些拘谨。 待把闻氏夫妇送走,魏年陈萱才回的家。回家后,魏老太太知道他们是去送闻氏夫妇,不由嘟囔一句,“昨儿晚上不是去过了,一大早上还去做什么,又不是外人,用得着这样殷勤。” 魏年道,“将心比心,妈,您也是大姐夫的丈母娘哪,我这做出个表率来,以后大姐夫也这样殷勤您老,您就等着享福吧。” 陈萱则是笑笑没说话。所有的关系,都是要用心相处的,若是因一种亲近便觉着什么都无所谓,那么,情分也便无所谓了。陈萱与魏年,便是这样有来有往的相处出的情分。陈萱不是那种闻一知十的机人,可只要是确认过的道理,她就不会忘,就会这样继续踏踏实实的过下去。 陈萱与闻夫人说的,像以前那样相处,并不是虚言。她读到哪本书有所时,依旧会用英文给闻夫人写信。有时遇到一些困惑,也会写给听一听闻夫人的意见。她们的关系,比母女要客气一些,比朋友要亲近一些,是一种彼此都很舒服距离。 只是,当天晚上实在忍耐不住好奇心过来看陈萱嫁妆的魏老太太魏金母女知晓陈萱这大傻子把东西都给闻夫人送了回去,当下双双气倒,觉着这子简直没法儿过了! 第163章 没事就好 陈萱这笔嫁妆, 就是纵观老魏家十八代的历史, 也没有哪个媳妇有这样丰富的陪嫁啊。就是魏老太太,也得服自家老头子的眼光,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其实, 当初二儿子死活不愿意这桩亲事,魏老太太也有些动摇,可没想到, 陈萱如今有这等机缘啊!陈萱这嫁妆,就是魏老太太初听到闻夫人要补陈萱这么一大笔嫁妆时也曾心旆摇摇。魏金亦是如此, 尤其自从陈萱魏年从银行拎着个皮箱回来, 母女俩就特想开开眼。 可这两陈萱魏年总是忙同闻家的事, 一天往闻家跑八回, 好容易闻亲家夫妇都飞南京了。魏金撺掇着老太太, “咱就瞧瞧,前儿亲家婶子可是说了,首饰有六套, 房产两座。妈, 不是有一套房就在金鱼胡同儿嘛,挨着咱们甘雨胡同儿的啊,要不, 咱们跟着二弟妹瞧瞧去。” 魏老太太也很有这个意思,反正就看看, 也不要陈萱的。这些既是陈萱的嫁妆, 那就是她的私产, 以后一样是传给她们魏家儿孙的。 然后,母女俩热炭团的心跟陈萱说看嫁妆的事,陈萱也是刚从店里回来,陈萱别看是从乡下来的,为人节俭,她并不是个抠儿的。喂过小丫头后就从箱子底儿盒出俩首饰盒,魏金打开来,见一套珍珠铂金的,一套黄金的,都是极巧的首饰,魏金直点头,赞叹,“这东西可真不错。”且不说都是贵重物儿,只看这成也都是好东西。珍珠粒粒滚圆,黄金的也是极巧手艺,而且,这都是成套的首饰,从发饰到项链、手镯、手链、戒指、耳坠、耳钉、连带针都是成套的。单品已是致非常,何况是一套的呢? 魏金喜的不得了,直说,“亲家婶子果真是实诚人,看给你这东西,一看就是用心挑的。”都是上等货。光这一套就得上千大洋,还不知能不能打得住。非得亲妈,不然换个人谁舍得! 母女俩再想看其他的,陈萱就如实说都退回去换了书,母女俩当时惊的都说不出话了。魏老太太浑身哆嗦不能信啊,“把首饰房产都换成书本子了?” 陈萱点头,“房子首饰都是死物,书换回来,以后孩子们都能看。孩子们自己有本事,多少钱赚不来呢。阿年哥也这么说。”拉魏年挡了一下。 魏老太太直接气倒了,魏金连晚上的羊饼吃的都没滋味儿。连魏时这对家里事不大关心的,也多看了二弟夫好几眼,吃过饭还问弟弟,“怎么都退回去了,以后留着给小丫头也好。” 兄弟俩在院儿里说话,魏年递烟给大哥,悄悄同大哥说了丈母娘的处境,“岳母改嫁,嫁的是大户人家,那边儿还有仨儿子,我倒没啥,我媳妇总想着,这许多东西,要是叫人家那边儿老太太知道,怕是不高兴。媳妇留了两件做念想,其他的就退回去了。” 魏时想想,也是这个理。 魏家兄弟有一样好,都不是贪财的子。魏时道,“嫁妆是二弟妹的私产,退就退了,总归多一门亲戚也是好的。” “是啊。妈就是想不通这个。”好在魏年已经跟老太爷说过这事儿了,尽管魏老太爷也有些心疼,他到底是个体面人,魏老太爷的话很公道,“以前不知道亲家母在世时,咱家子就好。现在知道多了门亲戚,就是大喜事。咱们买卖人,自有赚钱养家的本事。”待知道儿媳妇把嫁妆换了一屋子书,魏老太爷还特意到后邻许家低调的显摆了一回。魏老太爷说到这事儿,一幅无奈口吻,“我家那二儿媳,实在是喜书。” 许老爷拊掌赞叹,“老兄你家说不得要改换门庭。” “改换啥门庭?” “书香门第呗。”许老爷与魏老太爷一向好,同魏老太爷说,“魏老哥,你做生意养家,比我强百倍。有句话,我说了你别不高兴。其实就是我不说,这几年你也觉出来了。” 魏老太爷瞅着棋盘,琢磨着是说走马还是该飞象,看许老爷一眼,“说就是。”过来就是等着听你说哒~ “你家阿年以前就是个机伶些的孩子,这几年,我看他越来越出息,究其原因,就是因阿年这孩子做生意也没忘了学习。”许老爷笑,“魏老哥你有福啊。” “有什么福啊,儿孙自有儿孙福。”魏老太爷笑呵呵地,在许家下了两盘棋才回家,回家才知道自家老婆子躺倒了。bJZjNF.cOM |